“那是我的……”
训导员的话语仿佛远去,川半辞什么也听不清,只凭着本能追上去,紧紧地抓着训导员手臂不放:“那是我的。”
训导员视线撞进川半辞的眼眶,心中骤然一惊。
眼球已经从里面重新长了出来,只是新长出的球体还有些干瘪,瞳仁浑浊得像蒙着层灰,既没有焦距,也映不出任何光亮,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惊悚。
川半辞只阴沉地重复:“把花还给我。”
惊惧还没褪去,被最温顺的改造人忤逆的怒火已抢先烧了上来。
训导员猛地挥开他的手:“ci09!你就是这样和你训导员说话的!?”
川半辞毫无防备,就这样踉跄撞在的窗台上,一阵钝痛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眼前发黑,训导员的声音仿佛泡在鱼缸里,嗡嗡作响。
“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训导员的呵斥刺破了晕眩,“这花到底哪来的?你偷偷跑出基地了?还是有人敢私自带违禁品进来?”
川半辞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脑内的混沌,又摸索着扑了上去,死死拽住对方衣袖,想要去够手上的雏菊:“那是我的,还给我。”
拉扯间,两人从窗台撞向大门,睡眠间各种东西被撞得吱呀直响,桌上的试管、记录板纷纷摔落在地,玻璃碎裂声、纸张散落声全部混在一起。
任何反抗都是火上浇油,训导员被彻底激怒了,厉声道:“你找死!”
“滋——”
电流击穿空气的尖啸猛地炸响。
川半辞只觉得一股灼热的剧痛顺着四肢百骸炸开,肌肉瞬间失去控制,就这样被训导员摔在了地板上。
地砖冰凉的触感贴在脸上,仿佛一路冰到了心底,因为电流,川半辞的身体不自觉痉挛起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训导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看是我们这段日子对你太好了,居然连这种禁令都敢犯。”
“不过是基地随时可以替代的改造人而已,对你好一点,真的以为在和你玩过过家家的小游戏了?”
触电的痛感还在身体蔓延,川半辞以前见过训导员用电击棒教训不听话的改造人,从没想过这种惩罚会有一天落在自己身上。
川半辞地上的手指动了动,随后用力将自己撑了起来。
地上散落的物件一片狼藉,他艰难地往前爬伏,伸出手抱住训导员的腿,几乎是哀求道:“训导员,不要把它拿走好不好。”
但回应川半辞的,是对方毫不留情的一脚。
训导员整理了一下被扯皱的衣服,丢下一句“等会儿再过来跟你算账”,便带着那支雏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门被“砰”地一声用力关上,心底忽然空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雏菊被拿走了,训导员不会允许外界的东西污染基地,他是不是再也看不到雏菊长什么样了?
怎么感觉每次他有了所珍视的东西,最后总会在他面前消失。
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川半辞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板上。
不知过了多久,睡眠间的门重新被打开。
单阙端着餐盘推门进来:“今天餐区有你最喜欢的蔬菜块,特意给你多打了……”
话音卡在喉咙里,单阙看到了屋内一片狼藉,而双目失明的川半辞还倒在地上。
“小辞?!”单阙连忙放下餐品,将人扶了起来,心脏骤然一紧,连声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