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片无声地落在飞檐,转瞬即化,仿佛从未出现过。
丑末,沈府已被巡盐丁翻得底朝天。
账册散落,瓷器碎裂,沈修齐被反剪双手按在雪地里,唇角渗血。
忽闻远处马蹄如雷,黑鹰卫三百骑踏雪而至,玄色披风连成一片乌云。
为首之人高举靖安王令旗,声音穿透雪幕:“奉靖安王令,接管沈府防务!擅动者,斩!”
巡盐丁面面相觑,尚未反应,已被黑鹰卫缴械。
杜鸣被玄七一脚踹翻,腰牌“当啷”落地,雪面瞬间染红。
沈母罗氏被安置在暖阁,炭火噼啪。
沈微婉跪坐榻前,以银匙喂药,药汁苦黑,却带着雪参回甘。
罗氏悠悠转醒,泪湿枕巾:“婉儿……沈家保住了?”
沈微婉握住母亲枯瘦的手,声音哽咽却坚定:“保住了。女儿以王妃之名起誓,日后无人再敢欺沈家。”
窗外风雪呼啸,屋内暖意如春。
三日后,户部急颁新令:
巡盐御史杜鸣贪墨盐课、构陷良商,革职抄家;
沈家旧账查明无亏,发还盐引,并特许参与来年春闱官盐竞售;
靖安王府以“协理清查”之功,获沈家三成盐引,刻入盐政铁券。
消息传出,京师哗然。
柳尚书连夜进宫,却被太后以“风寒”为由拒之门外。
沈府密室,一盏青灯照出井底铁匣。
匣内除永安兵符外,多了一封火漆密函,封口压着“永熙二年”蜡印。
沈微婉以匕首挑开火漆,抽出信笺——
是太后母族与北疆旧部勾结的名单,末尾一句:
“沈氏若翻案,则永安军现,天下乱。”
她指尖微颤,将信笺递予萧玦。
萧玦眸色幽暗:“太后想以天下为局,本王便掀了这棋盘。”
当夜,王府西院。
沈微婉立于廊下,看雪片落在掌心,转瞬即化。
萧玦撑一柄黑伞走来,伞面雪花簌簌,像流动的星河。
他将一柄短匕递给她,匕鞘乌木,嵌一颗血珀:“防身。”
沈微婉接过,指尖触及血珀,温热而坚定。
两人并肩而立,雪落无声,却在彼此眼中映出微光。
风雪深处,柳府祠堂灯火幽暗。
柳清瑶跪于蒲团,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在牌位前:
“沈微婉,萧玦……你们欠我的,我要整个京城来偿。”
她身后,黑衣人递上一封染血的信笺:
“北疆三镇已动,只待王妃出城。”
雪夜漫长,杀机暗伏。
而靖安王府的灯,彻夜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