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亦以匕首划破拇指,血印并列,像两朵并蒂红梅开在雪笺。
灯芯恰在此刻“啪”一声爆花,火光骤亮,映得二人指尖血色潋滟。
紫檀匣打开,铺着一层黑绒,上置一柄三寸金令,一面刻着“靖安”,另一面空着。
萧玦两指拈起金令,轻抛,金令在空中翻转,落入沈微婉掌心,带着他指腹微凉的温度。
“凭此令,可调卷宗、暗卫、银粮。
府规只一条:西苑之内,王妃最大;西苑之外,本王担责。”
沈微婉指腹摩挲令缘,金质锋利,割不破她指腹,却割开她心底最后一丝犹豫。
东侧槅扇推开,露出一条暗廊。
廊壁以黑石砌成,石缝嵌着细碎夜明珠,光线幽蓝,像潜入深海的鲸腹。
“东厢寝房,归本王;西苑寝房,归你。
若需同榻做戏,提前一盏茶。”
萧玦说这话时,目光平直,没有戏谑,像陈述军情。
沈微婉颔首,黑曜石耳坠轻晃,碰在颈侧,叮然一声。
窗外梅枝轻颤,一道黑影无声掠入,单膝跪地,膝下青砖竟无半分响动。
“玄七,今后听王妃差遣。”
黑影抬头,只露一双冷星似的眸,眼尾一道细疤,像被刀风划过。
沈微婉声音极轻:“两件事。
其一,查水牢名册;其二,盯紧柳家暗线。”
玄七领命,退时带起一缕风,吹得案上纸笺微扬,露出“和离”二字。
萧玦重新斟酒,酒面映出他微微低垂的睫,像两把鸦羽小扇,遮去所有情绪。
“明日卯时,校场射箭,敢来?”
沈微婉接过酒盏,杯沿与他轻碰,声音清脆。
“王爷敢教,我便敢射。”
酒入喉,一线火,一线冰,冷热交织。
灯芯再次爆花,蜡泪滚落,像一滴凝固的红泪。
三更鼓响,萧玦推门而出,背影被月光拉得极长,像一柄出鞘的刀,锋芒毕露。
沈微婉立于窗下,指尖轻抚纸契,血印已干,边缘微卷。
窗外梅枝横斜,风过有声。
她低语:“契约已成,下一步,该轮到沈家旧案了。”
东厢,萧玦立于廊下,指腹摩挲着另一只血印纸笺,眸色深如寒渊。
“沈微婉,别让我失望。”
夜风卷过,两盏灯火同时熄灭,只余梅香与冷香交织,无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