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少女很快又低下头,双手不自知攥紧衣角。
她自幼时起便这般。
许是缺乏安全感的缘故,只要一紧张害怕就会想抓一样什么在手心,越牢越好。过去他的头发、如今身上的衣裳。
指尖微动,江聿下意识想将那纤细手指一点点展开,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念头才起。
少女倏地动了下,石青细边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精致腕骨。
烛火跳跃,雪白到晃眼。
和记忆中牵过的、软乎乎带着明显婴儿肥的模样大相庭径。这是一双属于少女的手,已能持宝瑟,自解掩罗巾。
被刻意遗忘在角落的梦境,再度翻覆而出。江聿几乎不受控制地想起,对方抚上自己手背时的画面。
她唤他……郎君。
一个格外寻常、却唯独不该在二人之间出现的称呼。仿佛有根埋藏在最深处的弦被轻轻拨动。
隐秘难言。
车内静谧,只有铜壶沸腾的细微声响,徐徐热气冒出,如烟似雾。江聿没耐住,掩唇低咳几声。
辞盈见状赶忙移开,余光却不经意瞥见对方袖下的迦南木手串。
第21章已能持宝瑟
木质的珠子在灯下泛着一层温润光芒。
与不久前注春为她求来的护身珠串,一模一样……她错愕片刻,方问,“阿兄近来身子还好吗?”
兄长在她心目中高雅出尘,不可亵渎。以至于某些荒谬至极的可能,根本不会放到他身上。
不过说完这话,辞盈便有些后悔。
如此客套的问候,只怕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还好。”
江聿声线似清雪消融。
到了这种地步药石难医,不寄厚望。照理说身子应该一日比一日差才是,可最近脉象又确确实实平稳下来了。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拎起烧开的铜壶注了盏茶水,在悄悄试过温度后,辞盈大着胆子送到对方跟前。
“阿兄喝茶。”
自从打定主意要退婚,她就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在兄长面前刷脸的机会。
少女双腕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