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自幼失慈,在祖母跟前养成如今这副性子。家中素来对她不上心,眼下父亲又不肯悔婚。”
茶汤热气氤氲,浸润乌浓睫羽。江聿语调极缓,也极轻。
像是在讲给对方,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只有我这个哥哥了。”
倘若连他都置之不理,她还能仰仗谁呢?
自己不过是连同其他人那份一块补上,所以才比旁的兄长更关切一点点罢了……
多日以来所积压的晦暗难明的情绪,终于有了由头与出口,江聿似乎为自己的行径,重新找到一个合理解释。
至于那些梦。
本就是虚幻的、一时的……他不该受这种东西影响。
如江韬所说,自己也到娶妻岁数了。
许是因为没有接触过什么女子,连女婢都只能留在外头洒扫,不得近身。这才会梦到身边唯一关系亲近的辞盈……
“府上的三女郎行事稳重,不如请她过去谈一谈?”
方樾揪紧的眉心已经完全松开。
看来当日那首衡门只是巧合。
他在心底暗骂自己大惊小怪,胡思乱想。
天底下女子何其多,好友怎么可能独独看上自己的妹妹?
何况江五女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能叫人念念不忘。
尤其是在这件事之后,对她的观感不可抑制差了下来。
猜测是假,可拖油瓶是真。就怕后头会因她误了大事……
沈聿摇头,“何必扰她。”
就像之前那样。
外头风雨飘摇,她只需要躲在他逐渐长成的羽翼下。
到底是对方家事,不好多言。
方樾思忖片刻,从袖中抽出一纸茶色泥金请帖,递过去道,“上巳节我叔父在园馆设私宴,不如借此机会叫令妹多出门转转。”
“宴上青年才俊众多,没准她看过其他人之后,便不会再记挂那个谢凛川。”
话虽有夸大之疑,却并不无道理。
江聿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