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啦。”关门之前,夏目瑛二最后一次向他告别。
诸伏景光在那一刻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舍,让他几乎想冲过去不管不顾的抓住他。
但是还没等他将这股冲动付诸实践,门就在他眼前无情地关上了。
余震消失,屋子里一片死寂,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连外面的人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都听不到。
——像是整个世界骤然离他远去,被抛弃的恐慌感一瞬间便涌了上来。
诸伏景光脱力似的倚着墙,垂着头勉强笑着自嘲道:“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黏人了,明晚就能见面了不是吗?”
自言自语的声音消散在空气里,余音消失之后,这座与世隔绝的孤岛还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只有他一个人。
除了他,只还有教官知道他活着。
——而教官刚才离开了。
仿佛只是一瞬间,巨大的孤独感便如潮水般淹没了诸伏景光。
瘦削的青年丢开了拐杖,像是失控一样捂住了通红的眼睛,嘴唇轻轻颤抖起来。
*
第二天,夏目瑛二没有来。
在他走后就度秒如年的诸伏景光茫然地站在门口,呆呆的一秒一秒数着时间,等了他整整一个晚上。
第三天,夏目瑛二依旧不见踪影。
诸伏景光沉默的给自己的伤口换了药,从冰箱里足够他吃一周的食材中挑选几样做了饭,却只是吃了几口就搁了筷子。
第四天,耳边仍然只有深海般的死寂,诸伏景光开始丧失对时间的感知,他看不下去书本,在屋子里如困兽般打转,最后缩在玄关面朝大门,在每一秒都令自己窒息的安静中陷入了昏睡。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一直到分别的八天后,沉重的大门终于响起了验证成功的提示音,夏目瑛二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出现在屋子里,带进来那样鲜活、那样生机勃勃的声音、气味和热:“抱歉景光,这一周我实在走不开——”
最后一个音节,他没能成功发出来。
脆弱的像是要碎掉一样的青年一头撞了过来,像溺水者般死死抓紧了他,抱着他的腰崩溃大哭。
猫眼青年的崩溃是无声无息的,正因如此才更让人感到他的绝望。他的神色极为憔悴,漂亮的蓝眼睛几乎散尽光芒,却又在对上瑛二的目光时大滴大滴的滚落出泪水。
他双手剧烈颤抖着捧住瑛二的脸,凑上去用干裂起皮的唇瓣小心贴上他的嘴角,给了他一个满含苦涩泪水的、冰凉安静的吻。
“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这是他在恸哭之外,完整说出的第一句话。
夏目瑛二怔住了。
下一秒,他听到怀中瘦了整整一圈的青年用彷佛下一秒就会死去的声音,声嘶力竭、却又是那样轻而绝望的对他说:“……您可以抱我吗?”
……啊,他明明是真的被绊住了。
蓝发青年在心里抱歉的轻叹一声,温柔到近乎悲哀的垂下眼帘,像抱起珍宝一般小心的将青年抱起来,将他轻轻放到了**,覆身压下。
诸伏景光用手臂紧紧地揽住他,宛如朝圣者般虔诚而脆弱的闭上眼睛,流着泪献上了自己苍白轻颤的唇。
他像干涸的鱼渴求水一样依赖的紧贴着瑛二。
他在瑛二怀里颤抖,哭泣,在终于可以安眠的夜里,抱紧了自己唯一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