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树桐想了想,走到一棵树前掐下一片叶子,递到她面前:“给你这个。”
“什么?”赵智鸿睁开眼睛接过来。“叶子?”
“嗯,我们老家也有这样的树,我们那边叫香泡树。”他也拿着一片,顺着叶脉撕开:“闻闻看。”
赵智鸿狠狠吸了一口气,表情忽然奇怪起来:“这什么味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有点刺激,不过这样的树都很少长虫子。”他笑着仰了仰下巴:“看那边,那里结着的是香泡树的果实,看起来很像柚子吧。”
“我以为就是柚子的!”赵智鸿很喜欢这叶子撕开后有点像薄荷的气味,把手里的叶子也撕开用力嗅,“挺好闻的,那个果实能吃吗?”
“能吃,不过不好吃,很酸还有点苦。”吴树桐坐在她身边,“我们那里都是把皮剥下来用盐渍上,上火的时候冲一点水可以降火。”
“还可以这么弄。”她笑起来时眼睛会眯成一条缝,这个时候最像出坏主意前的赵爸爸。“早上还听你说老家的生煎,你老家很好玩吧。”
“当然没有杭州、上海那么现代,但是我觉得很好。”吴树桐也学她用力闻叶子,却被呛的咳嗽了一下。“咳,其实我还是闻不太惯,你倒是喜欢这个。”
“阿姨好几次叫我们去那边过年,都没去上。”赵智鸿把叶子插在吴树桐的短发里,“有机会的话,也想去看看。”
“当然会去看看,以后你嫁到我们家来,过年不回老家怎么行。”吴树桐也有学有样的把叶子别在女票头上,“我还带你去吃牛骨头,还有十块钱八个的生煎,新鲜的海鲜,还有别的小吃。过年会放很多的烟花,镇子里还年年都有老班子演出。我都要带你去看。”
“吴树桐,你就这么笃定我能和你结婚吗?”她认真的听他把话说完,然后令他措手不及的扔出了这样一个炸弹。吴树桐错愕的看着她的眼睛,可是那眼睛却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
一阵带着重重湿气的风卷着几片掉落的香泡树叶吹过他脚边,最后停在杂草里。杭州尚有些热度的天气里,他却出了一身冷汗。
心虚,他真他妈的心虚。
这可能是赵智鸿第一次如此正面的质问他们的感情。虽然是模范情侣,可他们也一样吵过架。最严重的时候,赵智鸿气的直哭,他摔了门走了又回来,女票擦眼泪鼻涕的纸巾已经扔了一口袋。但再激烈的争吵,都比不上赵智鸿这一句话更让他心口震得发痛。
强压下翻涌而上的不安,他逼着自己用最坚定地语气说:“当然。除了我,你还想跟谁结婚。”
赵智鸿沉默了两秒,缓缓抬起手臂把他头发里的叶子拿掉,然后突然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地威胁道:“这是你说的,骗人的是王八蛋!”
短短两分钟的时间,吴树桐的心就好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了好大一圈。明白女票也许是度过了这“忽然间的自我”,变回了平日里那个赵智鸿,他可算是稍稍放下了一点心:“对,骗你我就是王八蛋。”
他没注意赵智鸿得手时哈哈大笑着擦去了眼角边的一滴眼泪,而十分钟后,她又是那个蹦蹦哒哒欢声笑语的她。
但终归还是,强颜欢笑吧。
西湖的美景是怎么看也看不够的。心情骤然开朗的赵智鸿接下来的小半天都沉浸在西湖的秋景里不能自拔。或者说,沉浸在不断偷拍、强拍男票照片的乐趣里不能自拔。上次来西湖,他们两个不单单没带伞,连相机都忘了带,留下的只有手机拍的像素很差的照片。这一次,吃一堑长一智的吴树桐为免去重蹈覆辙的尴尬,带了两个相机备用,倒是给赵智鸿提供了拍他的便利条件。
他并不喜欢照相,虽然吴妈妈很喜欢向别人展示照片上自家高大帅气的儿子。那几年刚和赵智鸿熟悉起来的时候,赵智鸿最热衷的一项运动就是偷拍他。有一次他被拍烦了抢过手机,发现她居然存了他各种侧影背影几十张,挤的少得可怜的内存所剩无几。虽然有些生气,但是想想自己手机里也有她各种抓拍的糗状,也就冷哼一声便过去了。后来二人确定了正式关系,反而很少再相互拍照。就连他手机的那张被称为“驱鬼法宝”的照片,还是他追赵智鸿时拍下的。
因为聚少离多,就连看照片回忆的机会都很少。晚饭时他看着对面的女票翻看照片的样子,心里有点酸楚也有些心疼。
他自以为对女朋友很好。纪念日、节日他都不曾忘记,礼物也都有备好。该有的小浪漫,该有的情话他一句没少说过。因为双方工作关系不能天天见面,但是每天晚上都要固定时间打电话,白天里也会发短信聊天。每隔一周,就算再忙也不会超过两周,他要坐五六个小时的火车来女友的城市陪她两到三天。
他觉得自己是个很合格、很称职、很模范的男朋友。
现在看来不是那样。
虽然赵智鸿不曾抱怨过一句他们之间的地域距离,甚至也不曾抱怨过他一着急就会蹦出来的听不懂的家乡话。赵智鸿在他眼里一直是进退有度、宽容大量、善解人意,就算心情再差、再撒个娇耍个脾气,也都是几分钟的事。她从来没让他担心过。
所以就习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