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人,素来皆以极大的心意。
她只需要永远忠于自己的人,自然也知晓在这过程中,只用利全然不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情才是人心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故而明棠才费了这样大的心力,去寻找阿梨那已故母亲的一枚斑驳耳铛。
而这耳铛,也果然发挥了它应该有的作用。
如今看来,阿梨这属于全环之中最关键的一环,也已然全数掌握在她的手中。
身后的三清塑像面上含着悲天悯人的微笑,明棠面上的微笑亦如同其上一般完美无瑕:“好。”
*
阿梨这一环已然成了,如今只等立春时分,她还需要在观中再待一段时日。
明棠今日想的做的事情已然算是尽数完成,并将阿梨亲自送回了屋舍之中,然后便带着拾月转身离去。
阿梨立在她们二人身后,目送着她们离开,眼底却终究有了些波澜,瞧着那两道身影越来越远,忽然折返回屋舍之中,匆匆带上面纱,追了上去。
“郎君,我送您出去。”
“好。”
明棠不曾离开。
三人这般悄然离开,身后却又传来方才进来的时候听到的那些尖叫声。
这一次那声音似乎离得近了些,隐约能够听到沙哑的女声在喊: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碰我?”
“拿开你的脏手!”
“即便是如今在这里,你也不配与我并肩!”
“若是早知道要被关到这里来,当初就不应妥协,如今连他也不在我的身边……究竟如何……”
窸窸窣窣的,似乎歇斯底里地在暴躁怒吼,声音越说越急,最终又变成了哀哀的哭泣声。
随后又传来东西被扫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声音如此之大,偏生似乎无人听闻,由着她闹了好一段时间才渐渐平息。
拾月平生最厌烦这等聒噪吵闹之人,如今在外头,她也没有那样多的顾忌,只撇着嘴说道:“这是在做什么?在这拿东西撒气呢?”
阿梨笑着说道:“这女子在屋中发疯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她虽来这里的时日尚短,却日日都要发疯。这般吵闹,每日都要上演十几回。”
“也不知这究竟是从哪儿惯出来的坏脾气?能被送到这里来关着,难不成当真以为自己还是从前的高门贵女?若能回去,又怎会被关在这里?
三清在上,这些人美名其曰在此静心修养,在此反省自我,可我瞧着在这里头管着的人,没有一个当真反省过自己的错处。”
阿梨目光微动,拾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连忙说道:“我这话并不影射于你,你与她不同,她是因犯了事被关在此处的,而是你是在此处静养……”
却不想她这话还没说完,正好有两个小道童捧着东西经过,看了她们一眼,只说道:“那位的身份可不是寻常人能议论的,郎君还是罢了。”
他们的目光落在已然束了发的阿梨身上,也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却再没多说别的。
拾月看不懂那两个小道童眼中的可惜究竟从何而来,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头。
阿梨却也不计较她方才的无心之失,只是说道:“兴许是觉得那人的身份高,是咱们招惹不起的人,也就罢了,不同他们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