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白月重重点头。
走了两步,他又倏然回头,用复杂的神色地看了看他,缓缓道:“子瑜,我有个话想和你讲。”
“请讲。”
“下毒之人,可能目的并不是王爷,如果真要治他于死地,比这个慢性毒药药性剧烈的,比比皆是,但他却选择了生死符,还偏偏留下十日的期限。”
他神色担忧道:“子瑜,我担心,他是冲着你来的。”
沈卿钰默了下来。
——其实段白月说的,他早就想到了。
只是默了片刻,神色又恢复如常:“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应对,段兄专心寻解药便好。”
“好,你一切小心。”
没有回头,段白月背着药箱,再度行色匆匆地离开王府。
等他走后。
阿牧却对他的话,开始担忧起来:“大人,怎么办?太子真是冲着您来的!”
沈卿钰静静替陆峥安掖了掖被角,对他们吩咐道:“按照段大夫说的药方,先去熬药。”
“大人……段大夫说的话,我们是不是该想想对策!”
阿林神色有些焦急。
“药熬好后端过来。”
而那静静|坐在床边的人,却并没有再回他这个话头,而是冷静下令,神色淡漠。
见他如此,阿林和阿牧只得压下焦急,先下去熬药。
等房间内安静下来后。
沈卿钰凝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
门外夜色无尽,院中的红梅树也随着季节的更换而逐渐凋零,红意秾丽的红梅消失不见,嶙峋的枝桠上只剩下稀稀落落的树枝,光秃秃的一片。
显得格外黯淡。
正如此刻躺在床上的陆峥安一样,面无血色、生机黯然。
他的神态虽看不出太大端倪,但心却随着门外无尽的黑夜,仿佛沉进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水当中。
而此刻,床边的人额头一直在沁着冷汗,紧紧闭着眼睛,在意识不清中,呢喃一声,攥紧了床边守候的沈卿钰的手,在噩梦中唤他:“阿钰。”
沈卿钰回过神来,这几日都是如此,陆峥安昏迷不醒的时候,偶尔会在梦中唤他名字。
眼中的情绪比门外的夜色还浓。
他拿过铜盆旁的巾帕,替他擦掉额角汗珠,握紧他的手,声音放低:“我在。”
刚刚说完这句,神色顿住。
恍惚中,他记起了,江南社火节那一晚,自己身体感染风寒,也是在昏迷不醒当中叫他的名字。
那人就这样握着自己的手,跟他说“我在。”
但此刻,躺在病榻边的人,却由自己,变成了陆峥安。
而男人的病情,远比当日的他,严重得多。
似乎是感知到了他的存在,方才还噩梦缠身的陆峥安,神情又恢复一片宁静。
沈卿钰握紧了手中北大营的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