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衣服本就薄,被汗水湿透,紧紧贴在背上,冰凉刺骨。
她的额发也被汗水浸湿。
但她不敢抬手去擦,只能任由汗水顺着鬓角滑落。
她不该碰二少奶奶要用的东西,不该靠近那尊青瓷花瓶。
可在二夫人眼里,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冒犯。
她又一次狠狠地磕了下去。
额头“咚”地一声撞在冰凉的石砖上。
她能感觉到额角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可她不敢停下,还得继续磕。
态度够卑微,罪责才可能减轻几分。
她额头上的每一次撞击,都是在用身体换取一条活路。
她早就明白,在这座府里,清白与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顺从与服软。
她若不磕头,不认错,就会被当成“顶撞”、“不知悔改”。
下场只会更惨。
所以,她必须低头。
必须把尊严碾进尘土里,才能换来一口活下去的气。
就像过去每一次,被人冤枉、挨打受骂时那样。
从她六岁进府,这样的场景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次。
她永远是那个替罪的羔羊,永远是那个可以随意打骂的奴才。
她哭过,求过,也试图解释过。
可每一次,换来的都是更重的巴掌。
于是她学会了沉默,学会了顺从,学会了在每一次责罚前主动跪下。
她不是不怕疼,而是疼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不是不想逃,而是无处可逃。
想要活下来,就只能把头压得更低。
这是她在无数个深夜里,用血泪换来的教训。
她曾见过那些不肯低头的人,最终都去了哪里……
被发卖、被打残、被埋进后山的乱坟岗。
她不想那样死。
哪怕活得像条狗,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只要还能呼吸,只要心跳还在,她就不算输。
二夫人没说错。
她这么笨手笨脚的,哪有资格去服侍未来的二少奶奶。
人家可是丞相的亲孙女,生来就是金窝里的人,高贵得很。
而她,从小在泥巴堆里长大。
她连字都认不全,走路都怕踩脏了地砖。
她与那位司小姐,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像她这种连站在人家身边都不配。
能活着,已经是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