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燃:“……”
她说的话,倒也不无道理。
但哪怕他知道并无危险,这提着心与放下心,还是大不一样的。
人在家里待着最是安稳,嵇燃自然不必时刻绷紧心弦。
冯芷凌不知嵇燃此时的纠结。
虽一开始听说有匪寇混入店里,她有些忧虑,但一想嵇燃对此经验再是丰富不过,谟城近处又有重兵巡守。
几个流寇罢了,实在不必太担惊受怕。
冯芷凌自从练弓箭以来,臂力比之前亦增强不少。
虽然知道自己底子不足,这点成绩没什么好自傲的,但武能健体亦能强心,此言的确不虚。
说来,还得多亏嵇燃引导教习,否则她如今也许不够这样大胆。
要是嵇燃知道,自己一番作为反而令夫人有底气这样放肆随意,也不知是会欣慰还是叹气。
*
成楷这两日照旧装作寻常做工的伙计,一大早就来了店里。
为避免走漏风声,冯芷凌只将真实情况与打算告诉了掌柜。
铺子里其他人不知道成楷的身份,见他来得早还打趣说他勤快,东家未来一定会欣赏提拔。
成楷装作老实无措,嗫喏答应,看着是个憨厚的样子。
店里但凡有采买搬运的活计,他都抢着去干,仗着自己身量长力气大,寻常伙计得跑两趟的功夫,他不用小半天一趟就能拉回来。
掌柜的看在眼里,倒有些暗暗可惜。
此人若非贼人,就在典当行做个勤快伙计,当真是极好的。
成楷拖着小板车往典当行去时,忍不住望了望城中府衙的方向。
这间当铺小楼离府衙较近,二楼还能隐约望见府衙内建筑的部分房檐。
一开始便是因此,他才想着来这里假意做工,实际只为观察府衙周边环境。
踩点已踩得差不多了,府衙这边巡逻兵卫人数与武艺他也大致有了底,如今只等月黑风高时,与二哥袁文彦一同潜进去找他们要的东西。
怀有异心的汉子正自思量,浑然不知,连自己一停顿一偏头的动静,都被人清楚看见后汇报了上去。
“果然是冲着那些旧镖而来。”
嵇燃听了手下禀报,更能料定那两人与之前流寇是同伙。
案子虽然移交西北郡守,但因近二十个大箱笨重,又恐路途中再有意外,东西倒是都留在谟城府衙中,此前只将相关宗卷移交了过去。
真没想到,就剩这两个流寇,得了那一箱离开还不甘心,一定要回来图这剩余十九箱作甚?
嵇燃心道,恐怕回头还要将那十九个箱子再细细摸索一番。
…
这夜里恰巧有个伙计吃坏了肚子,整得自己面色青白憔悴。
成楷一见正好,便劝他回家明日好生休息,掌柜的这头他来解释,晚上也可代他在店里值守。
伙计闻言自然感激,千恩万谢地回家去了。
成楷又尝试劝另一个住店的伙计也回家休息,那伙计却说他在店里守夜不累,要与成楷一起。
成楷无奈,只好偷在那伙计的茶水里下了蒙汗药。
好在带了些药粉来,否则今晚要是不便脱身,他成楷唯有痛下狠手,就怕动静大了影响夜间计划。
到了约定好的时辰,成楷偷偷潜了出去。
此时早已宵禁,更声渐隐,街道寂静。
唯两个黑衣匪寇在夜色掩护下窸窸窣窣,悄然从府衙东南外墙处翻进了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