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方谕手上恢复动作,“当然有空,我闲得很。”
“那就好,你挣这么多钱,最近还每天都在做衣服,我以为你很忙的,会没空。”
“最近忙而已,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还差几件衣服?”
“时装秀要三件,去年已经做了一件送过去,还要做两件。还有一个客户下的订单,但那个不太着急,她七月份才要。”方谕说,“这种大时装秀,都是提前准备的。”
陈舷明白了什么。
方谕其实可以不这么赶的。按照他原来的安排,他会在二月初弄完家里的事情后就走,回了意大利就会做这些衣服。
估计这会儿,这几件礼服早做完了。
“我耽误你的时间了?”
陈舷轻声嘟囔。方谕一惊,连忙抬头,张嘴刚要解释,陈舷接着又说:“那也是应该,礼服再贵也没我贵。”
“……”
“你敢说不是?”
陈舷抬起头来望向他。这张青白消瘦的病脸面无笑意,嘴往下撇,半低着眼瞪着他,还是那样发倔,还有点傲。
方谕一下子没话说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当然没你贵,你是最贵的,”方谕把碗端过去,夹着一筷子吹凉的面条送到他嘴边,“裙子熬夜能赶,你的事我不能耽误。来,贵哥,吃面。”
陈舷没压住嘴角,抽搐了会儿,还是笑了。
他张嘴,心情很好地叼住筷子,吸溜一下,把汤里浸着的面条也吸起来了,整根整根地吸了一大口起来。
“哎哎哎,别吃那么多!咬断,咬断呀哥,吃那么多不行!”
“对对,慢慢嚼,你要嚼得很烂再咽……再嚼一会儿。对,就是这样,很好。”
把嘴里的面嚼得快烂成泥了,陈舷才吞了下去。
过了这么多天,吞咽也好多了,倒是不费力。可这也是他这么多天第一次咽非流食,过喉咙的时候还是不适了下,陈舷咳嗽了两声。
一抬头,他看见方谕含笑看着他。
“怎么了?”陈舷从旁边拿起纸来擦嘴,看了看纸巾,“我嘴上沾到了吗?”
“没有,你很好。”方谕笑笑,“我就是觉得,你真的快病好了,变得和以前一样了。”
“……是吗?”
“是啊,”方谕说,“你快回去了,哥。”
陈舷愣了瞬。
方谕低着头,又夹起一筷子面,呼呼地吹了两口气。
吃完饭,陈舷站在客厅的全身镜前面。
他对着镜子打量自己。还是瘦得跟竹竿似的身体,消瘦憔悴没有血色的脸。眉毛都在这几天里跟着头发一起掉干净了,浑身上下一根毛都没有,整个人像个来阵风就能被吹走的纸片。
真是看不出哪里像从前,一如既往地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