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护士带着陈建衡,去楼下,带他去办住院手续。
方谕跟着护士们进了电梯里,要跟着去住院楼。
“小鱼!”
方真圆喊了他一声,方谕头都没回一下。
他紧盯着陈舷,再也不看别人。
方真圆如同被人捅了一刀,一脸受伤。
陈白元脱下手上的手套,领着护士,从她身边走过。擦肩而过时,他撇过头,和她四目相对,意味深长地深深看了他一眼。
江城离宁城不远,一样是寒冷冬日,天上飘雪。
这一片地方,冬天就鲜少见晴。
进了住院楼的楼梯,方谕才想起什么,忙跟旁边的护士说:“有VIP病房没有?”
“有啊。”护士说,“挺贵的,你要住吗?”
“住,我有钱。”方谕说,“给他安排吧。”
陈舷被安排进了VIP病房里,马西莫又急匆匆跑到手续窗口,刷了方谕的钱,给陈舷付了住院费。
医护们将呼吸机搬来,又上了几个机器。滴滴答答的仪器运作起来,高高挂在床头上的仪器显示起陈舷的心跳和血压。虽然微弱,但数值和图像开始安稳地起起伏伏。
方谕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往后一倒,颓废地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深呼吸一大口气,眼皮沉重地闭上片刻。
陈建衡费了一个多小时才办完手续,来了病房里。
把住院的单子都放在了床头,陈建衡从怀里抽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方谕。
方谕没接,抬头望了他一眼。
“喝点儿吧。”陈建衡说,“十几个小时了,你不吃不喝的,还跪了那么久。”
“不渴。”方谕说。
“喝点儿,你别一会儿晕过去。”
“不喝。”
陈建衡只好把水收了回去。
尚铭跟高鹏一进来就直冲床边。俩人围着陈舷,哆嗦半天都没说出什么,最终都红了眼眶,吸着鼻子开始抹眼泪。
方谕靠在沙发上,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他看着那些滴滴作响的仪器,心里忽然没来由地冷静下来。
“谕哥。”
尚铭突然叫了他一声,方谕回过神。抬头一看,就见这眼看要三十的男人脸上全是眼泪。尚铭用两手胡乱抹了一遍,问他,“你们家到底怎么回事?”
方谕没吭声。
“这事儿是你们家家事,我也不想问。上学那会儿,舷哥突然走之前,唯一给我留的几句话里,就叫我什么都别问。”尚铭说,“可他爹的要是你们家真欺负人,我也不能装不知道!”
“说得没错,”高鹏哑着嗓子也说。他深吸了口气,眼睛在他们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一脸凝重,“我跟陈舷小学就认识,他什么脾气,我比他爹都清楚。你们到底干什么了,能把他逼到跳江去?”
“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出门我就弄你们。”他越说越气,到最后厉声喊,“一个都别想走!”
方谕瞥了“家里人”一眼。
两个姓陈的脸色难看,方真圆站在门口,捏着包带的两只手悄悄绞紧,嘴巴都抿紧了几分。
所有人都沉默。
方真圆望了一圈所有人,没什么底气地陡然开口:“谁欺负他了!谁知道他为什么会跳江,肯定……肯定是因为,得癌症了嘛!没钱治,就想不开啊!这样的事每年有多少呢,你们真是大惊小怪,还张嘴就瞎说,胡闹!走,小鱼,这里没事了吧?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