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钲声惊醒了巴克什,巴克什一激灵,毫不犹豫的撒开缰绳就往后跑,口中还在连声怒斥:“跑!快跑!”
但巴克什才刚转身,就和身后将士撞了个满怀!
一把推开身后将士,又直接把旁侧战马推下浮桥,巴克什声音愈发凄厉的喝令:“推马下水!所有人都不要乱,列队全速后撤!”
第29章长生天在上,您的孩子撞鬼了!
马:?
建设在羊皮上的浮桥并不宽阔,最多只能容纳一人一马并排通行,饶是浮桥上的所有战马都被推进了黄河,也难以承受千余将士争先后撤的拥挤。
“不要推我!再敢前涌者,杀!”
“救救我!救救我啊!”
“不!!!”
有将士在混乱中失足落水,也有将士被旁人推下水,更有将士被袍泽拔刀斩杀!
黄河来者不拒,无论是活着的人和马,还是尸体和鲜血,都被滚滚黄河裹挟着向前奔流。
眼见浮桥上的月氏兵迟迟退不回来,又望见山坡上的秦军骑士开始前进,头曼愈发急切,狠下心来断声喝令:“万夫长冒顿,速率本部兵马抵近浮桥持弓戒备。”
“待到巴克什部回返西岸,立刻斩断浮桥绳索,摧毁浮桥。”
“秦军若衔尾追击,不惜一切代价务必阻截秦军,万万不能叫秦军顺着我军浮桥渡河攻打我军!”
冒顿当即右拳砸心:“遵令!”
亲率万名骑士抵近河畔,冒顿令麾下将士协助引导巴克什部后撤,自己则是驻马在黄河边,凝望着越来越近的扶苏。
待到巴克什部完全撤离浮桥,冒顿握刀站在浮桥边,手中刀却迟迟没有砍下,而是目光愈发沉凝的遥望扶苏,轻声喃喃:“中计耶?”
“中诈耶?”
冒顿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冒顿的直觉却觉得不对劲。
冒顿的直觉曾帮助他避开了月氏追捕、孤身穿越茫茫草原,一人一马从月氏逃回匈奴。
冒顿的直觉也让冒顿不愿轻易砍断这道胡国耗时数日、用去大量羊皮才建成的浮桥。
迎着冒顿探究的视线,扶苏胯下战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冒顿终于轻声一叹:“果真是中计也!”
冒顿与扶苏同为君王长子,在冒顿看来,二者身份相当。
换位思考,冒顿不觉得自己会在身后没有大军的情况下如此冒险,便认为扶苏也必不会如此冒险。
再不犹豫,冒顿手起刀落,一刀斩断浮桥绳索。
没了束缚的浮桥顷刻间便在河水的冲击下离开黄河西岸,而这,也意味着此段黄河两岸再无通道!
扶苏纵马抵至黄河东岸,遥望对岸敌军,沉声喝问:“战又不战,退又不退。”
“夷狄贼子,意欲何为!”
陈婴、骆甲等一千五百名将士如雁翅般簇拥于扶苏身后两翼,齐声高呼:“战又不战,退又不退。”
“夷狄贼子,意欲何为?!”
河水奔涌的声音掩盖了将士们声音中的颤抖。
但骆甲自己却很清楚,他的心脏正在蹦蹦乱跳,浑身肌肉紧绷难以操纵胯下战马,天空分明在飘雪,骆甲的里衣却已被汗水彻底打湿。
骆甲胯下的备用马也在大张着嘴用力喘气,身上热汗和冷空气碰撞出袅袅白烟,又化作冰水凝在了它的身上。
遥望河对岸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茫茫敌军,骆甲忍不住攥紧缰绳,心头喃喃:
这也忒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