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随即耳边就听见她的声音,像是一缕柔风温柔的吹进了自己耳朵里,心头猛然不可遏制的浓浓一抹情意,他不自禁地俯下身去抱住她柔软的身子。
“把你吵醒了。”他在她耳边抱歉的轻声说。
“还是吵醒了好,”她顿了顿,却说,“我不喜欢睡着。”
“因为睡着的时候就不能看见我。”他紧接着淡笑着道。
韵柳也不禁轻轻一笑,“嗯。”她在他耳边极轻的一声却是浓浓的抹进了他坚实的心里去。他坚实的身体随着他的心一起软化了。
“抱着你的感觉真好。”他说,“真想能很快和你结婚,让我和你都能有一个真正的家。”
这样说完,他的心里却隐隐一丝丝的悲凉。他又渺茫的感到了那一层担忧。……
哐当!一声,是风吹开了没有关严的窗子。忽然起风了,把放下来的窗帘高高的鼓了起来,一阵凉意也随着风瞬间涌满了房间。掀动着的窗帘外是浓稠的暗夜。夜风里,这亮着一盏昏黄灯光的小房间像是一叶小舟,在夜风里动荡不安着。
沈新南和韵柳谁也没有去理会不时被夜风吹开、关上的窗子。他们彼此静默着,紧贴在一起的胸膛里却都有那一抹恋恋的酸楚。那是身处动荡的乱世里,他们对彼此的怜惜与不舍。
他们只是把对方抱得更紧了。
………【下篇 四十三、山口美叶子(下)】………
下雨了。随风斜扑进来的雨点打在窗台上,在这静默的房间里,听得分明的那一阵瑟瑟的冷声。
沈新南走过去,关上了被风吹开来的玻璃窗子。雨点立时扑落在紧闭的玻璃窗子上,一抹又紧接着一抹的湿润渐渐模糊了玻璃窗子,窗外浓稠的夜色又多出了一重潮湿的冷与不清明的模糊。
站在窗前,沈新南听着外面的雨哗啦啦下得紧了,连绵不止,无尽的愁雨却都像是对准了他的心在浇着。
世事就如这天气一般变幻莫测,也和这不堪的天气一般让人的心又冷又湿、承受着风雨飘摇之中的不安定。这时的沈新南忽然就想起了那天他为了让张启良放过韵柳时所说过的那句话,他说张启良是朝不保夕的人,可是如今自己的境遇是不是比那个国民党军官更为不堪了呢?……想到这些,他坚实的心胸里忽然涌上来一抹难堪的酸苦。
在他身后,韵柳依着床栏静静坐在床上,她黯然的目光看着沈新南沉沉的背影。她从不敢去想自己会像帛颜失去纪金一样失去新南,可是一旦不经意间被这个可怕的念头攥紧了心,立即就会感觉到像是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与荒凉一起朝自己扑压了过来,一阵阵生生窒息的痛苦——
她撇下了目光,竭力顿住了那个念头,真的不堪去想。
“新南,”略定了一下心神,韵柳探身去拉开了床边梳妆台桌子的抽屉,“有样东西,我一直想着要交给你。”她一面轻声说。
听见身后她的话,沈新南微微怔了一下,他略显迟疑的转过了身来。想不出她指的会是什么东西。当看见她从抽屉里取出的是一个红皮帖子,他的心更深地迟疑了一下。可是,当他随即迈开步子朝床边走过去时,隐约他似乎开始意识到那会是什么了,……他的步子慢慢的有些沉重起来。
喜气的红皮帖子上,馨香的浓墨写着两行字:“林韵柳小姐八字命书”。走到床边,当看清了她手上的东西,沈新南的眼眶里还是没能克制住猛然涌上来一抹温热的湿润。她地手已经伸来轻拉起了他的手。把那张帖子交到了他地手上。
“这是我的生辰八字。”她说,“我把它交给你。”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给我一个不俗的婚礼。”她低垂下眼。淡定的声音细细的说,“不过,在我看来,一场婚礼,不管是新法还是旧法,给外人看的成分还是更多一些。我还是希望。”说到这里,她略顿了一下,声音也更轻了一些,“我还是希望,以这样地方式把自己交给你。”
这样说着,她的心忽然抑制不住的一阵颤抖,自己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人大概多是如此。年轻萌动的时候,对于爱是有着最真最纯的敏锐力,就像曾经对希源的感觉,她分明的知道那是爱。Www.zZz.com但是,当那颗心品尝过伤害。了解了尘世地艰难之后,对于爱,却往往就模糊、迟钝了。就是现在,她也不能分明的知道自己是否就是爱沈新南的。然而她知道她心甘情愿为这个男人做这一切。他一分的幸福投在她的心里就是十分地幸福滋味。
沈新南怔怔看着她交到自己手上的东西,这单薄的一张帖子很轻,感觉来却是异样的沉重。他怎能不明白这东西的分量?她把她自己。把她的一生都交到了他地手上。他地手控制不住微微有些虚颤。默不作声的抬起眼去看着她。他隐隐润湿地眼睛微微有些泛红。微微颤动的嘴略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一股汹涌直上的情感充塞了胸膛,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韵柳,……”他只是忽然走前一步,伸手去把坐在床上的她揽在了自己身上靠着。他真该是幸福的了。可是,身在这千疮百孔的尘世间,人的每一份情感却也无法避免是千疮百孔的,——此刻他若有十分的幸福,同时却也必定需要承受着十二分的凄楚。因为那不可预知的未来。……转眼望着窗外潇潇的冷雨,他的眼眸里隐隐有泪光闪动着。
把脸紧贴在他身上,韵柳感觉得到他白衬衫上的一粒小而薄的透明的扣子在硌着她的脸,然而幸亏有这点异样的感觉,增加了此刻这一切的真实感,——这是真实的守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男人,他真真切切温煦、紧实的身体,还有他真实的陪伴。……韵柳不自禁的把脸又往他身上紧贴了贴,在屋外那一片冷湿的雨声里,唯有他的身体让她觉得安全。
“我们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