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马皇后心中,并未真正平静。
她并非毫无疑虑,那疑虑并非源于吕氏的指控本身,而是源于人心深处的算计。
“雄英……”她低语,声音轻得像叹息。
身旁侍立的大宫女云袖,是她心腹,闻言眼睫微垂,静静听着。
马皇后没有看她,仿佛自言自语:“那孩子,原本是要熬不过去的。多少人以为他必然夭折。他的存在,碍着了谁的路?”
云袖微微躬身,声音极低:“娘娘是说……太子妃?”
无需言明,答案昭然若揭。
朱雄英,皇帝和太子的嫡长孙,一旦存活并健康成长,继承的脉络便不可动摇。
这如同一道无形的铁墙,横亘在那些觊觎着、期盼着权力变局的人面前。
谁得利最多?
谁失意最深?
答案直指东宫的那个女子——吕氏。
吕氏焉能不恨?
她恨那些从悬崖边拉回朱雄英的人。
恨夺走她儿子允炆最大倚仗的人。
马淳首当其冲。
所以,当吕氏在巨大的打击下,嘶喊着马淳的名字时,马皇后心中,升起一种冰冷的了然。
污蔑?
或许。
但这份污蔑背后那刻骨的仇恨,却是真实存在。
没有真凭实据?
那又如何。
这深宫之中,许多比这更阴更无法实证的污蔑,何曾在少数?
真正的证据,常常掩埋在欲望与算计下,永不见天日。
皇帝的反应,太医院的反应,太子的反应,都在马皇后预料之中。
他们共同维护着一个局面:功臣清白,储妃癫狂。
这是维护体统、稳定朝纲的最快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