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茜的心脏狂跳起来!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喊出他的名字!
然而,宇文杰那双空洞的、带着病态疲惫的眼睛里,在看到司马茜的瞬间,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惊喜、依赖或思念。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漠然。甚至,在那漠然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极淡的……厌烦?
他极其轻微地皱了皱眉,干裂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发出极其微弱、沙哑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司马茜的耳中:
“她…怎么又来了…吵…”
“吵”?
他说她…吵?
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在司马茜的头顶轰然炸开!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身体猛地晃了一下,要不是及时扶住了冰冷的金属床栏,几乎要瘫软在地!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爱恋,在这一刻,被这轻飘飘的一个字,彻底击得粉碎!
他嫌她吵?!
在他生死边缘挣扎时,她日夜忧心如焚,被囚禁、被羞辱、被剥夺探视权!如今好不容易能来看他,他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嫌她吵?!
巨大的委屈、心碎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冰冷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她死死地抓着冰冷的床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她看着宇文杰那张依旧英俊却写满漠然和厌烦的苍白脸庞,看着他再次疲惫地闭上眼,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是负担……一股无法抑制的悲鸣几乎要冲破喉咙!
“少夫人!”李婶冰冷而严厉的声音如同鞭子抽下,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您看,少爷需要休息了!请您控制情绪!不要影响少爷!”
她上前一步,几乎是用身体隔开了司马茜和病床,目光锐利如刀,仿佛司马茜是什么危险的传染源。
护士也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轻声劝道:“宇文太太,宇文先生刚醒,还很虚弱,需要静养,情绪不宜激动。您看,要不…您先回去休息?”
回去休息?!
司马茜看着眼前这个隔绝她的李婶,看着病床上对她视若敝履的丈夫,再听着护士这看似礼貌实则驱逐的话语……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悲愤,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她的四肢百骸!她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个自作多情、惹人厌烦的小丑!在这个冰冷豪华的病房里,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不受欢迎的闯入者!
她猛地松开抓住床栏的手,指甲在冰冷的金属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她挺直了那早已摇摇欲坠的脊背,用尽全身力气,将汹涌的泪水和悲鸣死死地压了回去。她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宇文杰最后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心碎、绝望和一种被彻底冰封的死寂。
然后,她猛地转身,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像躲避瘟疫一样,踉跄着冲出了这间让她窒息、让她心碎、让她尊严扫地的豪华病房!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如同她心碎的回音。
李婶面无表情地跟在她身后,像一个无声的幽灵。
回到“栖云苑”,巨大的别墅更像一座冰冷华丽的坟墓。司马茜反手锁上主卧厚重的房门,背脊抵着冰凉的门板,身体才像被彻底抽空了所有力气,缓缓滑落在地。冰冷的大理石地面透过薄薄的裙料,寒气直透骨髓。
屈辱!心碎!愤怒!绝望!
所有的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胸腔里翻滚、咆哮!宇文杰那漠然厌烦的眼神,李婶那监视的目光,护士那客气的驱逐,宇文弘夫妇冰冷的命令……像无数把淬毒的匕首,反复切割着她的神经!
她需要发泄!她需要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屈辱!她猛地站起身,如同疯了一般再次冲进那间巨大的衣帽间!几天前被她砸过的地方,已经被佣人迅速清理干净,那些撕烂的奢侈品早已不见踪影,新的当季高定又挂满了衣橱,仿佛那场发泄从未发生过。
“仪态?!体面?!安静?!”她嘶哑地低吼着,眼睛赤红,像一头彻底被激怒的困兽,“我让你们体面!让你们安静!”她粗暴地拉开一排衣柜门,抓起一件崭新的、价值不菲的香奈儿斜纹软呢外套,狠狠地摔在地上!昂贵的面料发出沉闷的声响。
“啪!”一个限量版的爱马仕手袋被她狠狠砸向光洁的墙壁!
“哗啦!”一瓶未开封的顶级香水再次步了前几日的后尘,摔得粉碎,浓郁的、令人作呕的香气瞬间爆炸开来!
“嘶啦!”又一件崭新的羊绒衫被她徒手撕裂!
昂贵的衣帽间里,再次上演了一场惨烈的风暴!破碎的镜片、散落的衣物、流淌的香水、滚落的珠宝首饰……如同为她的绝望和心碎奏响的挽歌。
她站在这一片价值不菲的废墟中央,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短暂的疯狂发泄后,是更深的疲惫和空虚。她看着满地狼藉,看着那些被自己亲手毁掉的价值连城的“体面”,一种巨大的、荒诞的悲凉感涌上心头。砸了又如何?毁了又如何?能改变她是宇文家豢养的金丝雀、是丈夫眼中惹人厌烦的“噪音”、是“有男人的寡妇”的事实吗?
她颓然地跌坐在一堆被撕烂的昂贵布料上,背靠着冰冷的衣柜。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她低头看去,原来是被碎裂的香水瓶玻璃划破了一道口子,细小的血珠正慢慢渗出,染红了米白色的亚麻裙摆。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被自己扯乱的一堆衣物下方。在一件被她撕破的羊绒开衫口袋边缘,似乎露出了一个不属于衣物的、小小的、深蓝色的天鹅绒边角。
是什么?
她心脏莫名地一跳。这个颜色…她记得!这是宇文杰的习惯!他有时会随手买些小东西,懒得包装,就用这种他私人定制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深蓝色天鹅绒盒子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