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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重重压力(第2页)

她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喂,王经理……”

“南宫!你在哪?!”电话那头传来王经理焦躁不耐的声音,背景音嘈杂,似乎有很多人在争论,“赶紧回来!立刻!马上!‘宏远’那个项目的审计底稿是不是你最后核对的?现在客户那边揪着一个关键数据差异不放,说我们报告有问题!整个项目组都在等你!审计部张总都发火了!你怎么回事?打你几个电话了?家里天塌了也得给我顶着!半小时内必须出现在会议室!不然这责任你担不起!”连珠炮似的质问和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根本不给南宫婉任何解释的机会。

“王经理,我母亲她……”南宫婉试图解释。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王经理粗暴地打断她,“公司请你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制造问题的!现在是项目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你作为关键环节的责任人,擅离职守,联系不上,耽误了整个团队!立刻!马上!回来!”电话被狠狠挂断,只剩下急促的忙音,像最后一丝氧气也被无情抽走。

擅离职守?耽误团队?制造问题?

冰冷的雨水顺着手机屏幕滑落,模糊了那个被挂断的界面。南宫婉握着手机,浑身冰冷,像一尊被遗弃在雨中的石像。母亲的呻吟,父亲的木然,儿子的控诉和眼泪,老师含蓄却尖锐的指责,还有上司这劈头盖脸的怒斥……无数个声音在她脑海里疯狂地尖叫、冲撞、撕扯!

她感觉自己的神经被拉扯到了极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模糊。医院惨白的灯光、教室明亮的日光灯、车流刺眼的灯光、手机屏幕幽蓝的光……所有的光线和声音都扭曲成一片混沌的漩涡,要将她彻底吞噬、撕碎!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终于冲破了她死死咬住的嘴唇,在喧嚣的雨声和车流声中显得那么微弱,却又那么撕心裂肺。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冰冷的公交站牌缓缓滑落,瘫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肮脏的泥水浸透了她的棉麻长裙。她紧紧抱着那个沉甸甸的帆布包,像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抱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药包。她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没有嚎啕大哭,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沉闷的、断断续续的抽泣,混合着冰冷的雨水,从她蜷缩的身体缝隙里渗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所有的苦难都要在同一时间、以最残酷的方式降临?

她只是想守住一个家,照顾好老人,抚养好孩子,做好一份工作……为什么就这么难?

母亲病床前无人分担的疲惫,家长会上被当众指责的屈辱,儿子控诉时心如刀割的痛楚,上司电话里冷酷无情的追责……这些画面在她紧闭的眼前疯狂闪回、重叠。每一帧都带着冰冷的重量,压得她脊梁欲断,灵魂都在颤栗。

帆布包里的手机,又开始不屈不挠地震动。这一次,屏幕显示的是【家】。是父亲?还是儿子回去了?她不敢接,也无力去接。那震动仿佛不是来自手机,而是来自她灵魂深处绝望的颤栗。

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这座钢铁森林,也冲刷着这个蜷缩在城市角落、被生活彻底击垮的女人。万家灯火在她模糊的泪眼中晕开成一片片冰冷的光斑,没有一盏属于她,没有一处可以让她停靠喘息。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一下,不是电话,是一条短信。发信人:【司马茜】。

内容只有触目惊心的三个字和一个血红的感叹号:

【救命!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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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一时刻,城市另一端,远离老旧社区医院的冰冷与喧嚣,矗立着一座通体玻璃幕墙、在阴雨天也散发着昂贵光泽的建筑——“康宁国际医疗中心”。这里是金钱堆砌出的健康堡垒,是司马茜“宝马车”生活里最常光顾的另一个“牢笼”。

顶层VIp特需病房区,走廊铺着吸音效果极佳的地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昂贵的香氛,试图掩盖消毒水的本质。柔和的灯光洒落,营造出一种刻意的宁静。然而,这宁静却被一间病房内传出的、令人心悸的仪器警报声和压抑混乱的呼吸声彻底打破。

宇文杰躺在宽大得近乎奢侈的病床上,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巨力扼住了喉咙。他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青紫色,眼球可怕地凸出,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天花板,仿佛要将那昂贵的吊顶看穿。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尖锐刺耳的哮鸣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在做最后的挣扎。干枯的手指死死揪着身下真丝质地的床单,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突出。昂贵的生命监护仪屏幕,代表血氧饱和度的曲线正惊心动魄地一路向下俯冲,刺耳的“滴滴滴”警报声如同死神的倒计时,疯狂地撕扯着病房里所有人的神经。

“杰!杰!你看着我!呼吸!跟着我呼吸!”司马茜跪在床边,早已失了平日的优雅从容。她身上那件当季的香奈儿粗花呢外套被随意丢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里面贴身的真丝衬衫领口被扯开,露出纤细的锁骨,上面布满了冷汗。精心打理的卷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精心描绘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眼线晕开,留下两道黑色的污痕。她一只手紧紧握着宇文杰冰冷颤抖的手,另一只手徒劳地、慌乱地试图抚平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绝望而完全变了调,尖利得如同金属刮擦玻璃:“医生!医生怎么还不来?!”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两名穿着白大褂、神色凝重的医生和一名护士疾步冲了进来。为首的医生,一位五十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主任医师,快速扫了一眼监护仪,脸色骤变。

“快!静脉推注甲强龙120mg!高流量面罩吸氧!准备气管插管包!”他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护士立刻熟练地操作起来。

“宇文太太,请让开一点!”另一名年轻些的医生试图拉开情绪崩溃的司马茜。

“不!他不能有事!他不能!”司马茜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死死抓着宇文杰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肤里,歇斯底里地哭喊着,“用最好的药!多少钱都行!救他!快救他!”

医生们顾不上安抚她,争分夺秒地进行急救。病房里瞬间充斥着各种冰冷的器械碰撞声、急促的指令声、仪器尖锐的警报声,以及司马茜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呜咽声。

时间在窒息般的紧张中一分一秒流逝。终于,在推注了强效药物、上了高流量氧气后,宇文杰喉咙里那可怕的哮鸣音稍稍减弱了一些,青紫的脸色也略微回转,血氧饱和度的曲线终于停止了那令人胆寒的俯冲,开始极其缓慢、微弱地向上爬升。他凸出的眼球缓缓转动了一下,艰难地聚焦在司马茜涕泪交加的脸上,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大颗大颗的冷汗沿着太阳穴滚落。

“好了,暂时稳定住了!但非常危险!必须立刻进行全面的深度检查和评估!”主任医师摘下听诊器,长长吁了口气,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转向瘫软在床边的司马茜,语气严肃:“宇文太太,宇文先生这次是重度哮喘持续状态合并呼吸衰竭,诱因可能是感染或者严重的过敏反应,但具体原因不明。情况非常凶险,随时可能再次恶化。必须立刻安排做高分辨ct、全套免疫和过敏源筛查、心肺功能深度评估……另外,考虑到他既往病史复杂,建议同时请心内科和风湿免疫科专家会诊!”

一张打印好的、密密麻麻的检查申请单和缴费通知单递到了司马茜面前。那上面的项目名称和后面跟着的、令人眩晕的数字,像一条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脖颈。

“好…好…做!都做!快安排!”司马茜看也没看,胡乱地点头,声音嘶哑颤抖。此刻,只要能保住宇文杰的命,多少钱她都愿意付。她颤抖着手伸向自己那个价值不菲的爱马仕birkin包。

然而,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包里那张宇文家给她的、象征着她“体面”生活的附属信用卡时,她的动作却猛地僵住了。一种冰冷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想起上次急诊后,公公宇文宏那张阴沉的脸和毫不留情的警告:“这张卡,是给你维持宇文家体面开销的,不是让你随意挥霍在那些无底洞的检查上的!杰的身体,家族自有安排和考量!”为了上次的“过度检查”,她的卡曾被短暂冻结,她被迫在那些势利眼的佣人面前承受了整整一周的冷眼和公公的训斥。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她颤抖着,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将那张冰冷的金属卡片抽了出来,递给旁边等待的护士助理。

护士助理拿着卡走到病房配备的移动poS机旁,熟练地操作了几下,然后将机器转向司马茜:“宇文太太,麻烦输一下密码,预授权金额是十五万八千六百元,用于本次急救和后续初步检查押金。”

十五万八千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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