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糟糕的是,笔记本像是在什么地方被碾压过,里面的纸页大多粘连在一起,根本无法顺利翻开。
士兵静静站在原地,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看身前哭泣的秦曼。
陆然还是头一次在污染物的眼神里,看到除了疯狂之外的情绪,那情绪里,分明藏着一丝悲伤。
“秦部长。”陆然出声提醒,“该准备第四次转移了。”
“我知道,再等我一下就好。”秦曼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
陆然没再催促,只是沉默地站在两人不远处,耐心等候。
几分钟后,秦曼忽然抬起头,转身看向陆然,眼神带着一丝恳求:“你的通讯器能联系到外面,对吗?我想借来看一下。”
陆然摇了摇头,如实解释:“这是单向通讯通道,我只能联系上给我通讯器的人,没办法接通其他地方。”
听到这话,秦曼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缓缓低下了头。陆然见状,忍不住追问:“你想联系外面做什么?”
他很清楚,秦曼突然提出要联系外界,绝不会是一时冲动。
秦曼转头望向身旁的哨兵,声音轻却坚定:“我想带他一起离开这里。”
“你疯了吗?”陆然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或许我是真的疯了吧。”秦曼苦笑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认真说道,“之前在联邦大学,我看到过一位研究员发表的论文,里面提到了他们针对污染物做的人体实验。”
她顿了顿,继续解释:“论文里说,被这类污染物感染的人,其实可以通过技术提取出大脑中残存的意识记忆,把它存进一个特殊容器里,这样,意识就能脱离肉体,以纯意识的形态继续‘活着’。”
陆然听得心头一震,下意识皱起眉:没有了肉体,只靠意识存活……那样的存在,还能算是“人”吗?
“你可能不知道,中心城很早以前就针对各类污染源展开了研究,这项意识提取的研究已经进行了十多年,而且早就有了成功案例。”
“意识会存放在哪里?”陆然追问。
“存放在特制容器里。那种容器是专门为适配大脑设计的,再通过特殊仪器连接大脑,把意识抽取出来,导入到容器中保存。”
秦曼解释道,“这项技术其实是从旧城区的遗迹里发掘出来的,最早被称为‘意识上传’。”
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复杂:“据说在旧城时代,这是前人追求永生的一种方式。
很多老人在生命走到尽头时,会选择把自己的意识上传,希望能在意识世界里永远‘活’下去。”
“你是想把他带出去,给他做这种意识提取?”陆然瞬间明白了她的打算。
秦曼用力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恳求:“我知道,作为特处中心的部长,我不该这么感情用事。但抛开身份,我想带他走。”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污染物本身就携带致命污染,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变成新的污染源头。”陆然忍不住泼了冷水。
“中心城之前接收过被污染者的案例,只要做好严密的防护措施,这种污染的扩散风险其实不大。”秦曼立刻反驳,显然早有准备。
“可防护只是一方面!”陆然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你有没有想过,该怎么带他离开?他的精神已经被污染控制,一旦脱离束缚,随时可能攻击我们,到时候不仅救不了他,还会拖累所有人。”
秦曼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快速思考对策,随即眼睛一亮:“特处中心有一款特殊的麻醉药剂,剂量足够的话,能对被污染者产生强效抑制作用……我们可以用这个办法。”
“你确定要这么做?”陆然再次确认,语气里满是不赞同。
“确定。”秦曼的态度异常坚定,“这次行动名义上由你负责,你先带其他幸存者前往螺港城,我会作为第二波人员,单独离开。”
陆然彻底愣住了,他没料到,秦曼为了这个被污染的哨兵,竟然愿意冒险单独留下,等所有人都撤离后再行动。
“你先去接应最后一批待转移的人吧。”秦曼没等他消化完,继续说道,“我把存放麻醉药剂的地点告诉你,你顺路去取一下。”
“你很清楚,我不想让你带着这个累赘。”陆然的语气里带着无奈。
秦曼却像是早猜到他的态度,轻轻叹了口气:“所以我才让你们先走。等你们安全离开这片区域后,我再带他走,这样就不会拖累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