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计划,送完这最后一趟,这里就会被彻底封闭。
他正恍惚着,忽然瞥见通道尽头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可定睛细看时,又只剩一片死寂。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心想大概是最近太累,出现了幻觉。
就在这时,身旁墙壁的阴影里,一只手毫无征兆地伸了出来,死死扣住了他的脖颈。
他瞳孔骤缩,刚要惊呼,却发现身体像被钉住般动弹不得。
下一秒,一把锋利的匕首猛地刺入他的嘴中,剧痛瞬间攫住了他的意识。
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一张脸从黑暗中浮现,那双眼睛赤红如血,翻涌着骇人的戾气。
另一边,正急不可耐解着防护服拉链的人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骂道:“催什么催?还没好呢,再等会儿!”
可脚步声依旧步步紧逼,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他终于不耐烦地转过身,刚吐出一个“你”字,声音便戛然而止。
身后站着的根本不是他的同伴,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身影,那人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刀刃上的血迹还在往下滴。
“你、你是谁?”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通道里竟会出现陌生面孔。
慌乱中,他手忙脚乱地去捡掉在地上的衣服,想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可动作终究慢了半拍。
手腕刚触到枪柄的瞬间,一道寒光闪过,拿枪的整条胳膊被利刃齐肩砍下,“咚”地掉在地上,鲜血喷涌而出。
凄厉的惨叫还没发出,喉咙就传来赫赫的咕噜声,他重重跌倒在地。
温热的血溅在防护服上,陆然俯身捡起地上的布,慢条斯理地擦净刀上的血迹,然后站起身,望向推车上的人。
宁榛早已闭上了眼睛,先前被注射的强效麻醉剂仍在发挥作用,让她视线昏沉,浑身瘫软。
她拼尽全力想睁开眼,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别……”她想挣扎,四肢却像灌了铅,连抬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泪珠从眼角不断滚落,被束缚带捆住的双手无法去擦,只能任由泪水模糊视线,让眼前的人影愈发朦胧。
“呜……呜呜……”压抑的呜咽声里满是绝望与悲愤。
陆然走过去,抬手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随即用刀面挑断了捆住她手脚的束缚带。
不过几天未见,宁榛竟瘦得脱了形,脸颊小了一圈,手腕和脚踝上布满了束缚带勒出的红痕,有些地方甚至磨破了皮,结着暗色的血痂。
“宁臻。”陆然在她面前蹲下,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他不敢深想,这几天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猛地冲上头顶,陆然握紧了拳头,心底涌起一股想要将这整个实验室彻底碾碎的冲动。
他小心翼翼地将宁榛抱起来,路过那两具尸体时,脚下毫不留情地碾过他们的头颅,骨裂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脑浆混着血污瞬间溅开。
陆然抱着宁榛快步离开房间,先在门口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暂时无人后,转身回到房间,一把扯掉墙上的开关面板,将里面的电线狠狠拽出、扯断,彻底破坏了电路。
走到走廊,他如法炮制,沿着墙壁摸索着找到线路管道,徒手将外层的铁皮撕开,把里面一束束电线尽数割断。
他不知道这基地的线路是串联还是并联,只能尽可能破坏沿途能找到的每一处线路,黑暗是他最好的掩护。
浓重的黑暗里,远处渐渐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呼喊声,还有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在走廊里胡乱扫。
陆然借着先前探索的记忆,在脑中勾勒出基地的大致结构。
这里总面积不小,有两个主要出口,都是楼梯通道,但每个通道的尽头似乎都连接着上层的污染区。
眼下追兵渐近,他必须尽快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的通道突围。
怀里的宁榛轻轻哼唧了一声,意识仍未完全清醒,只是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