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的刀又一次劈来,屏障剧烈震颤。
他眼中的赤红愈发浓重,那丝挣扎的清明正一点点被吞噬。
白宇的鼻腔突然涌出温热的液体,鲜红的血珠顺着人中滑落,滴在胸前的防护服上洇开一小片暗沉的红。
精神污染正像藤蔓般疯狂缠绕他的神经,试图彻底吞噬他的意识,而他仍在做最后的抵抗,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痛苦的悲鸣。
梅枚踉跄着扑到急诊室的开关面板前,指尖疯狂按动按钮,可那抹妖异的红光纹丝不动,仿佛与电路融为了一体。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白宇正一步步跟着她,速度缓慢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他的眼角也开始渗出血丝,猩红的液体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在下巴处聚成水珠,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像在为这场挣扎倒计时。
“走啊……别管我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瞳孔已然开始涣散,这是精神彻底被操控的前兆。
梅枚咬紧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后背的伤口像被火燎般疼,太阳穴的抽痛更是让她眼前发黑,可心底那个念头却愈发清晰:污染一定与这些红灯有关,绝对没错。
她飞快扫视四周,目光落在墙角那根长长的金属探杆上。关不掉,那就打碎它。
探杆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梅枚深吸一口气,猛地挥臂砸向头顶的红灯。
“哐当”一声脆响,灯管炸裂开来,红色的光流瞬间黯淡下去。她心头一松,看来这灯并非不可摧毁。
可就在这时,身前的透明光幕突然“咔嚓”一声裂开细纹——她的异能已濒临枯竭。
梅枚顾不上这些,咬紧牙关在黑暗中摸索,挥着探杆将剩余的红灯一个个砸烂。
玻璃碎裂的脆响接连不断,急诊室里的红光越来越暗,最后彻底被浓稠的黑暗吞噬。
只有远处的大厅还亮着一点红灯,像遗落在血地里的残烛。
随着急诊室彻底沉入黑暗,刚才还在疯狂挣扎的那些人,动作渐渐迟缓,最终像断了电的木偶般僵在原地。
梅枚立刻打开手电筒,光柱刺破黑暗,精准落在白宇身上。
他浑身猛地一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梅枚慌忙伸手去扶,可白宇的体重远超她的预料,再加上牵扯到后背的伤口,一阵剧痛让她倒抽冷气,差点直接松手让他摔在地上。
“你没事吧?”她咬着牙稳住身形。
白宇挣扎着睁开眼,视线聚焦在她布满汗水的脸上,挣扎着扶住墙壁,甩了甩发胀的脑袋:“傻了你?我让你走,怎么不走?”
梅枚没料到救人还被训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不知好人心啊?是我救了你!”
“这么危险,我情愿你别救。”白宇抹了把脸,掌心立刻沾满鲜红的血污。
“你!”梅枚气结,转身就走。
白宇见状想拉她,却因脚步虚浮踉跄着摔倒在地。
梅枚的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
他连忙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攥住她的手臂,声音带着未散的虚弱:“我错了。”
梅枚停下脚步,语气仍带着愠怒:“幼稚。现在没功夫跟你吵。”
白宇又抹了把脸,鼻血还在淌,他一手捏着鼻子,一手仍不肯松开她:“是我错了,我认错。我只是不想你受伤……你要是出事,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我有那么弱吗?”梅枚挑眉,语气稍缓,“只要我不想,整个联邦没人能伤得了我。”
“是是是,”白宇连忙顺坡下。
梅枚的目光投向远处的大厅,那里的红灯将地面的尸体与血迹染成一片诡异的猩红。
刚才冲进大厅的幸存者早已逃了出去,此刻正挤在玻璃门外。
既不敢退回身后的黑暗,也不敢再踏入这片血腥之地。
只能在光影交界处瑟瑟发抖,像一群被遗弃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