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博暴怒:“王忬,你个混蛋!身为疆臣,只管考虑边关防务便是。朝中党争用不着你来替我着想!”
“你想的太多,怕的太多。最终会害了你自己!不,你已经害了自己!”
“有我带着三万京营援兵固守蓟州,蓟州丢不了。你抓紧写请罪奏疏吧!你的官帽是一定会丢的。”
“我保一保你,看能否保住你的人头!”
史书载,嘉靖三十八年二月,鞑靼诸部两万余骑由潘家口入寇,渡滦河向西,大掠遵化、迁安、玉田,驻内地五日,京师大震。
御史王渐、方辂弹劾蓟辽总督王忬失策者三、可罪者四。嘉靖帝下旨,免去王忬一切官职,囚于诏狱戴审。
这日,林十三去了罗龙文府上,给一只脏了口的画眉“洗音”。
林十三道:“今日我们北镇抚司诏狱的袍泽可忙坏了。一气儿关了二十几个文官,三十几个武将。”
罗龙文笑道:“全是王忬和他手下的人吧?活该!告诉你,王忬这回活不了!”
林十三问:“因为吃了败仗?”
罗龙文神秘兮兮的说:“你可知写《金瓶梅》暗讽阁老、小阁老的是谁?”
林十三问:“谁?”
罗龙文答:“王忬的长子,青州兵备使王世贞!他儿子敢写书指桑骂槐作践阁老、小阁老。”
“这回好,当爹的吃了败仗。阁老、小阁老能让他爹活嘛?”
林十三心中暗道:可怜的王忬,他在山东、浙江打了那么多年倭寇,在大同打了那么多年鞑靼。蓟辽一败,一切功勋都被抹去。项上人头也会被抹去
罗龙文又道:“哼,疆臣党那帮人之前给阁老下绊子,导致宣大总督杨顺被斩。他们的人王崇古掌了宣大。”
“这回阁老、小阁老总算能从蓟辽找补回来了。”
林十三能说什么呢?只能闭口不言,埋头使巧妙法子给脏口画眉洗音。
活干完,罗龙文提醒:“三弟,六月是阁老的八十整寿。你得提前好好准备一份出彩的寿礼。”
林十三颔首:“这我晓得。不过具体送什么还没想好。”
“工部的赵部堂已经开始准备了。前几日还托我替他去辽东寻百花仙酒,作为给阁老的寿礼。”
罗龙文“噗嗤”笑出了声:“赵文华那厮,这是馋内阁的椅子馋哭了。想借着贺寿讨阁老欢心,谋内阁的椅子。”
“你不必理会他。有出彩的寿礼,你自己送就是。凭什么给他借花献佛?”
入夜,陆炳府邸。
陆炳卧房的密室之中,坐着一脸怒气的杨博。
杨博道:“陆都督,滦河兵败的原因,我已跟你说清楚了。”
“王忬是保不住了。但他不能白死!得让那些管军粮的严党蛀虫付出代价!”
“你我从不是盟友。但我希望你这个锦衣卫都督尽自己的本职,将那些蠹虫绳之于法。”
陆炳不动声色的说:“我在明面上是严阁老的盟友。我为何要去追究严阁老的那些门生故旧?”
杨博正色道:“因为我能看出,你是个有良知之人!严党这群人已经动摇了社稷的根基!”
陆炳沉思良久:“好吧。这事我陆炳管了。”
杨博起身:“陆文孚,你果然是个忠义之臣。我这番欠你一个人情。”
陆炳却道:“你吃了严党的闷亏,不想忍气吞声。拿我当枪使反击严党。”
“但我告诉你,我不做任何人的枪,只做皇爷斩奸除恶的袖中匕。”
“严查军贪是我们锦衣卫的本职。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江山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