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懋官道:“南京户部拨银是有制度的!想把这一钱银子涨上去,就得南京守备、协同守备、参赞机务、兵户二部诸堂官联名给朝廷上奏疏。”
“朝廷批准后才能施行涨饷。”
“南京户部虽大,花出去的每一两银子都要合乎朝廷的财政制度。”
黄懋官这人踏实肯干,但他不是没有缺点。他的缺点是不知变通。
话又说回来,大明开国一百九十二年,许多制度已经崩坏,成了贪官谋取私利的工具。制度崩坏,就坏在“变通”二字上。
林十三道:“难道活人能让这五百两银子憋死?眼睁睁看着振武营军心浮动,酿成大祸?”
黄懋官道:“为今之计,你必须立即查清那些挑拨离间的神秘人的身份。将其一体捉拿,一网打尽。”
林十三咬了咬牙:“好吧。我这几日不眠不休,也要将这些王八蛋一网打尽。”
林十三回到大长干街,立即命令一众袍泽用尽一切方法打探消息。
翌日傍晚。
张伯快步走了进来:“查到了。”
林十三已经一天一夜未睡。他站起身急切的问:“那伙人是什么来路?”
张伯压低声音:“刑部督捕司的人。”
林十三愕然:“罗龙文的人?”
张伯颔首。
林十三皱眉:“难道罗龙文来南京所办的密差,是挑唆振武营兵变?”
“没道理啊!”
“振武营兵变对阁老、小阁老有什么好处?”
张伯道:“若振武营兵变,朝廷首先要处置的是守备、镇守太监、协同守备、参赞机务。”
“莫不是这五人中有人得罪了严阁老、小阁老?他们想鼓动兵变,借机打压政敌?”
林十三冷静分析道:“守备徐鹏举是个人畜无害的好人。整日就两件事,钓鱼、跑马。”
“这样一个甩手掌柜绝不会碍着阁老小阁老的事。他们怎么可能有闲心打压一个甩手掌柜?”
“镇守太监杨金水是宫里的人。宫里的人就是皇爷身边的人。自古疏不间亲。严嵩父子深谙这个道理。”
“这么多年了,严家整人、杀人无数。何曾整过内宦,杀过内宦?他们绝不是为了对付杨金水。”
“协同守备临淮侯李庭竹和诚意伯刘世延这俩人精的很。身为勋贵,却每年都派人上京给严家送年节厚礼。”
“严家怎么会去整他们俩?”
“参赞机务、兵部尚书老蔡就更不用说了。他即便得罪过严家父子,当下还用得着严家父子出手嘛?就他那个病,用不了三个月就得驾鹤西游。”
张伯道:“这么一算。严家指使罗龙文来挑唆振武营兵变,与打压政敌无关。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煽动兵变是大罪。除非有威胁到严家根本利益的事,否则严家父子绝不会冒这个险。”
林十三道:“我去找罗龙文。他毕竟是我的二哥。我从他嘴里探探口风。”
罗龙文居住在南京城的徽商会馆。
他本就是徽州歙县墨商出身,住徽商会馆颇为符合他的出身。
翌日上晌,林十三来到了徽商会馆找到了罗龙文。
罗龙文笑道:“你小子怎么来了?”
林十三道:“瞧二哥这话说的。您好容易来一趟南京,咱哥俩逛一次花船就再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