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严世蕃越看伺候她的司妓越眼熟。
原来,那司妓是赵文华生前的第十一房小妾。
赵文华死后,赵家男丁尽数充军,女眷中年轻的尽数被罚入教坊司。
严世蕃虽好色,却有个原则——不睡寡妇。
鳄鱼也有流眼泪的时候。
严世蕃见到赵家寡妇,竟颇为伤感。人都是有感情的,毕竟赵文华跟他多年共事。
于是严世蕃跟赵家寡妇攀谈了起来。
攀谈中,赵家寡妇无意间透露,之前赵文华在床榻上跟她说过。给嘉靖帝献百花仙酒是林十三想出的招。
严世蕃遂对林十三起了疑心。
且说肉屏风中,严世蕃凝视了林十三半晌,随后道:“你也是出于好心办了坏事。这都是赵文华的命啊。”
“罢了,起来接着陪我钓鱼吧。”
林十三做贼心虚。但表面上强装镇定。
严世蕃刚才嘴上虽表态不计较此事,可心里还是打着鼓,对林十三有所怀疑。
林十三跟严家走的实在太近了。他若是朝中哪一方派入严家的暗桩,又或者脚踩几条船。那严党在对手那里将没有秘密。
如果说严世蕃以前对林十三的信任是九分,现在只剩下了四分。
这场冬钓从晌午持续到了日头西斜。
天越来越冷了。三十几个肉屏风已冻得浑身哆嗦。
林十三道:“义兄,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鱼不会开口了。再耗下去也是惘然。”
严世蕃道:“明日腊月二十九,我家里要祭宗祠。腊月三十我要随我爹去天地坛,代皇上祭天地。”
“正月初一要在家等着门生故旧来拜年。正月初二进宫朝见皇上。”
“正月初三我有空。等初三咱们再来此地。我就不信钓不到鱼!”
“只是辛苦你陪我挨冻。”
林十三无奈:“义兄如此执着,小弟舍命也要相陪。我一会儿回家就准备打臭窝的物什。”
“这大冬天的水太凉了。也只有打臭窝才能激鱼开口觅食。”
严世蕃问:“打臭窝?怎么打?”
林十三答:“找一块大青砖,用铁丝捆住,放在火炉上烧到砖面起眼儿。”
“再找一个多年没掏过的陈年老粪坑,用绳子系着青砖扔下去去。泡几天。捞起来就成了臭窝料。”
“钓鱼前把青砖扔到下钩之处。此谓之‘打臭窝’。”
严世蕃颔首:“哦,原来如此。那咱们初三早晨见。”
林十三骑着马往家走,他愁容满面。他感觉严世蕃对他起了疑心。
他是嘉靖帝、陆炳派入严党的内应。如今又与裕王府那边勾勾搭搭。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始终包不住火。
总有一天,他的身份和立场会败露在严家父子面前。这一天越远越好。最好是在严家失势的时候。
林十三心事重重的回了狗瘠薄街的老宅。
一进门他便吩咐仆人:“快去厨房,让厨娘给我煮一碗姜汤。”
与此同时,裕王府。
裕王又在与徐阶、高拱、张居正围炉煮茶。李妃侍立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