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好了,前门失守。”有急报传来,靳怀霁猛地一顿,“定远军杀进来救驾了。”
“定远军?”靳怀霁不可置信道,“谁给他们开的宫门?”
传信人略一迟疑:“前门太过混乱,只听……只听……”
“别吞吞吐吐的,直说!”
“只听说,是您让的。”传信人不敢看靳怀霁骤然铁青的脸色,“有人持陛下天子令传旨开门,自称是……皇太子。”
靳怀霁唇角一抽,怒喝道:“我好端端的在这儿呢!哪有什么传令!你们是瞎吗!!!除非靳怀霜死了七年死而复生,要不然这天下没第二个人这般猖狂!!!”
传信人也觉得不可思议,不敢抬头道:“但天子令确实不假,段之平得了旨意,如虎添翼,带着人就杀了进来。”
靳怀霁咬牙切齿:“罢了罢了!!!此等关头顾不得谁有熊心豹子胆敢冒充我,叫岳丈动作快些,三七二十一杀了皇帝就得了!靳怀霖交给我——顺华宫搜完了吗!?”
“搜完了,暂且没有发现四殿下和淑妃踪影。”
“一群废物!!”
宫灯摇曳,靳怀霁的脸色被映照得扭曲变色,他平息着怒火,目光从那流光溢彩的瓦片上转过去,最终落定在西北角。
他冷静了片刻,倏然一笑:“跟我来。”
西北角是冷宫。
靳明祈后妃只有四个,病的病、死的死,尚未有人入住此处,因而便空落下来,荒草都有半人高,一片寂静中,推开宫门的声音就显得格外诡异。
靳怀霁率先走了进来。
他脚步放得清,压过草丛沙沙作响,像是一只夜半偷闲的狸奴,四下静得怕人,仿佛下一刻就能从荒堆中冒出一只孤魂野鬼,追魂索命。
可靳怀霁从来不信这些。
他只想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不想打草惊蛇,于是派人将门口守住,自己轻手轻脚地推开了破败的宫门。
里头的白纱裹着晚风险些撞了他满脸。
他拨弄了一下,才看见那是一缕又一缕破败的白纱,从房梁上头垂下,像极了吊死人后存留的魂魄,在寂静的夜色里招摇。
他不动声色地抽出剑,将那些白影斩断了。
有人在跟他玩捉迷藏。
他今晚兴致好,有的是心力陪着玩。
毕竟距离金顶唯有一步之遥,除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皇位就是他唾手可得的东西。
“我好像听见了呼吸声。”靳怀霁勾了勾唇,轻声道,“在哪里呢?”
那呼吸声蓦地一滞。
他假意踹翻了木桶:“在这儿吗?”
他又碰倒了一把椅子:“在这儿吗?”
终于来到层层帷帐后头,靳怀霁一手抓住一边,刷地拉开——
“还是在这儿呢!!!”
缩在供桌角落的靳怀霖捂着嘴哭泣,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掉落。
“看看这是谁?”靳怀霁阴恻恻地勾起唇角,伸手抚弄了一把靳怀霖稚嫩的脸蛋儿,“这不是我的好四弟吗?怎么大半夜的一个人躲在这里哭?”
靳怀霖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只能大口大口地急促呼吸。
“好生可怜,你娘亲呢?”
靳怀霁的问话又一次飘散在风里,他的耐心也随之散去:“罢了,那就等着奈何桥上,你再与你娘亲见面吧!”
“咣!!!”
脑后阴风一扫,靳怀霁手中长剑反转,将一柄长箭拦腰斩断。
他惊魂未定地抬起头,一片阴影中,颜白榆蹲坐于房梁,冲他一吹口哨:“哟,看看这是谁,大半夜的,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