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
——砰!
脑海内,古斯的声音和枪响同时响起。
世界随之于眼中拉长,像溺水,又像烈酒上头,一切变得陌生又熟悉。
仿佛有人点起一轮永不落下的夕阳,让所有景象都浸润在一层粘稠的昏黄暮光里。
都有这种邪门能力了,怎么能看不到近在眼前的东西?但古斯的眼神就跟这混账本身一样混账,亚瑟眼睁睁看着箭尖擦过兔子的耳尖,划出一道无用的轨迹。
他想翻个白眼,右手却不受控制地摸向腰侧那把双动左轮……
这些日子亚瑟太熟悉这模式了:混账急了。
但这可不是他们独处。
后面也不是陌生人。
那是几乎看着他长大的何西阿。
“别。”
亚瑟用气声咕哝,然而晚了;很想痛苦地闭上眼,然而不行。
就跟这月被邪祟附身以来的无数次那样,诡异的力量钉着他,让他只能傻站着看,自己的手以一种不啻于机械的精准抽出自己的左轮,对往自己一个从未想到的角度——
很对的动作。
很好的气势。
可惜本质还是个绝望的盲人。
亚瑟冷漠地想着。
继而,如他所料,一记沉闷响动,子弹钻进土里,激起一股碎石和尘灰。
甚至不是兔子逃窜的方向。
“用弓或者小口径枪,年轻人。”
何西阿在笑。
“不然会把肉轰成糊——要是我没记错,你以前就这么干过了。”
“……见鬼。”
亚瑟真心实意地低咒一声。
所幸身上的邪祟既没注意到,也还没蠢到家——没追问,没让他去掏望远镜,只是让他的马靴往前。
“还是枪顺手。”
亚瑟嘀咕着找补上一句,放松精神,任由邪祟把自己往溪边带。
此刻,夕阳将沉,最后的金光斜斜地洒在水面上,像打翻一瓶劣质威士忌。
踩过零星散落的接骨木浆果,便是几簇开过花的野蔷薇。
潺潺水声盖过脚步,也淹没了野兔的动静。
意识边缘,古斯跟一阵鬼风似的在身周打了个转,挺懊恼地叹出口气:
【要不然,我们弄条鱼回去?】
“怪不得你非要钓那么多鱼。”
亚瑟顿时压声冷笑。
“早就打好主意了,是吧?”
【为了养活你,我可是很努力的。
】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