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可能一小时,可能只有十分钟?一阵尖锐到能划破耳膜、极具穿透力的蝉鸣声,如同午夜凶铃般将廖莫凡从浅得不能再浅的睡眠中暴力拽出!
“吱——!!!”
出租屋里依旧闷热难耐,完美复刻白天蒸笼的体验。汗水再次敬业地开始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来,那种黏腻腻、湿漉漉的感觉,让人浑身不自在,仿佛穿了一件永远脱不掉的湿毛衣。更糟糕的是,他的腋下,由于长时间被汗水浸泡摩擦,已经成功溃烂,此刻在汗水的二次攻击下,传来一阵阵丝丝缕缕、却又无比清晰的刺痛感。
“哎呦喂……”廖莫凡痛苦地翻了个身身,身下的床板立刻发出“嘎吱嘎吱”的尖锐抗议,仿佛在说:“老兄,你轻点!我也快散架了!”蚊虫们也不甘寂寞,趁着夜色发起了空袭,嗡嗡嗡地寻找着下口的地方。皮肤溃烂处的奇痒加上蚊虫叮咬的包,再混合着那股刺痛,这种感觉,堪称“酷刑三合一”,爽得让人想原地升天。
就在他试图用意志力对抗痒痛的时候,肚子也来凑热闹了,“咕噜咕噜”地唱起了空城计,声音响亮得仿佛在工棚里开了个小型演唱会。这才提醒了他,从早上那俩硬得像石头似的馒头到现在,他还真没正经吃过什么东西。
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对抗痒痛,才有力气做梦明天暴富不是?
于是,他拖着这具集“疲惫、瘙痒、疼痛、饥饿”于一身的残破身躯(心理感觉),挪到那张落满了灰尘(主要是懒的擦)、充满年代感的小桌子前。目光虔诚地看向那碗能拯救灵魂于水火的——红烧牛肉面(包装仅供参考,图片以实物为准)。
烧上热水,虔诚地打开包装,依次放入面饼、粉包、酱包(祈祷油包没凝固)。注入滚烫的开水,找个东西(比如那本从来没人看的工棚管理规定)盖住碗口,然后就是神圣的等待时间。
在等待泡面泡开的这漫长的三分钟里,廖莫凡望向窗外。窗外是城市的灯火,或许还有别人家的空调外机在嗡嗡作响。他发出了一声悠长而复杂的叹息:“唉……”这声叹息里,包含了生活的艰辛,对凉爽的渴望,以及对未来那点微弱的、不肯熄灭的希望。叹完气,转身回到铺位边上,呆呆地坐着,眼神放空,仿佛在参悟什么人生哲学。
突然,一股熟悉而霸道的香味强势地打断了他的哲学思考时间!泡面好了!
这一刻,什么优雅,什么仪态,都是浮云!廖莫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盖子,拿起叉子,开始了风卷残云般的进食!那味道,你说它有多美味?谈不上,但它热乎,咸香,能瞬间填满空虚的胃囊,提供最直接的能量和满足感。吸溜吸溜的声音,在寂静的工棚里显得格外响亮。
一碗热辣滚烫的泡面下肚,廖莫凡感觉自己终于回了一点血,稍微恢复了点人形和气力。胃里踏实了,脑子也就开始活络起来了。
他坐在床沿,一边下意识地挠着痒处(虽然知道越挠越糟但忍不住),一边开始盘算起那遥远又迫近的将来。
“这鬼天气干活真是要命……但钱还得挣啊!”他心里嘀咕,“老王上次说哪个工地夜班工资高一点?就是远了点……要不试试?”
“家里欠的那一屁股债,得像愚公移山一样,一点一点还啊……得想辙多挣点。”想到这里,他感觉肩膀上的无形水泥袋又重了几分。
“可这身体……好像有点吃不消了?”腋下的刺痛和全身的酸痛都在发出警告,“别钱没挣着,人先垮了,那可就真完犊子了。进医院?那开销可比挣得多多了!得不偿失啊!”
他的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拼啊!年轻力壮怕什么!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早点还清债早点轻松!”另一个说:“歇歇吧兄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本钱没了还革啥命?明天跟工头说说,看能不能调个稍微凉快点的活儿?或者起码给备点藿香正气水吧?”
这两种念头在他脑子里来回拉锯。他既害怕这高强度的高温作业真的把自己累垮了,那对这个本就拮据的家庭无疑是雪上加霜;但又迫切地需要钱,需要尽快摆脱债务的压力。这是一种典型的“要钱还是要命”的艰难选择题,虽然还没到那么极端,但足以让人焦虑。
“要是能有个轻松点又来钱快的工作就好了……”他开始陷入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突然有个远房二大爷留给我一笔巨额遗产?或者走路捡到一张无限额的黑卡?再不然……买彩票中个头奖?”想到这里,他自己都笑了,得,还是想想明天怎么能让工头多算点工时更实际。
蚊子还在嗡嗡地挑衅,腋下的溃烂处依旧隐隐作痛,工棚依旧闷热。但肚子里有食了,心里对明天的那点盼头又像小火苗一样蹿了起来。
“算了,睡觉睡觉!”廖莫凡最终做出了决策,“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至少现在,我还活着,还能吃上泡面,还能有力气跟蚊子打架……嗯,这算不算另一种人生赢家?”
带着这种苦中作乐、自我安慰的幽默感,他再次尝试忽略掉身上的痒痛和周围的闷热,努力闭上眼睛,期待着能在梦里找到那个凉爽的、没有债务的、充满奇迹的平行世界。
毕竟,对于廖莫凡来说,每一天能坚持下来,本身就是一个小小的奇迹。而明天,太阳照常升起,生活继续,战斗也将继续——当然,希望明天搅拌机的声音能小点,工头的脸色能好点,而冰镇矿泉水,能不能免费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