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冬藏从先前到现在只犯过两次病,一次是浴室那次,一次是现在。
浴室那次楼冬藏状态极差,肉眼可见,连内在的驱动力都丧失了。
而这次贺关看着他坐起来撑起自己,明明还有力量驱动自己,却一点生气也没有。
像一具空壳。
贺关皱起眉,把伞打高,等他下一句。
楼冬藏:“……我以为我能看见。”
贺关:“?”
楼冬藏:“明明我今天……我今天看见了一点。我看到花的颜色了。”
贺关:“什么时候?”
楼冬藏并不回答他的话:“不过就一眼……”
他很想想起来,但只是这一会儿,竟然已经忘了,于是痛苦地皱紧眉头,说:“不记得了……看不见……”
贺关:“怎么看不见?这不是看见了点吗,别着急,都看见花……”
楼冬藏:“不是!……不……”
他突然拔高声音,又意识到和自己说话的人是贺关,停下言语,一时间面部表情混乱,不知如何是好。
贺关第一次见他这样,想来想去,也就只可能和今天见的人有关,于是问:“你今天看到她了?”
楼冬藏:“我没有!”
他这一声短促而快,立刻打断了贺关,让贺关又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贺关:“她是谁?”
楼冬藏痛苦地低声喃喃:“不对……”
雨势渐小,落在伞上的雨声都轻了很多。
贺关又问:“她不该在这吗?”
楼冬藏一声不吭。
贺关陪着他蹲在这。
楼冬藏过了很久,才又去喊他:“贺关。”
贺关帮他把冲到他裤脚上的一只蚯蚓拿走,问:“嗯?”
楼冬藏:“离开我……”
贺关:“不。”
楼冬藏:“明明不该……不该存在……”
贺关:“你就车轱辘吧,我看你今天能车轱辘多少。”
他打开手机,按下录音,说:“把你今天说的胡话都录下来,明天放给你听。乖,继续说,说点儿别的花样,以后闲着没事就让别人看看我老婆平时怎么闹我的。”
楼冬藏的呓语逐渐小声,像从什么深重的梦中醒来,恍惚了一瞬,看向贺关。
但贺关往后退,他的眼瞳却没有自然地跟随贺关向后。
还是看不见。
他像梦醒了,动了动嘴唇,也像更深地坠入梦境,开始犯病了。
贺关:“怎么了,还有什么别的要说?我……”
贺关只来得及说这几个字,被原本靠墙坐着的人重重地扑了上来。
他被扑得一个趔趄,上半身都淹在水里,连忙撑回自己,拿好了伞,防止自己被楼冬藏整个按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