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灵通的人都能察觉出前方战事或许有变,可军报里到底写了什么,被宫里的人按下不表,谁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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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明,只有你能帮我。”司星珩把书信封好口,交给洒扫的小师傅,平日她也经常托悟明帮她向外传一些消息,没想到这次他果断拒绝了。
“上次便说好,那是最后一次。”三天前司星珩让悟明带一封信到山外,他刚一下山,一个穿着素净的马仆像是在那等候多时。
宫里皇帝病重,太子监国,三皇子辅政,朝中大臣迅速分为两派,各行其事。
悟明许是知道司星珩这次要做什么,事关重大,他也不敢妄为。
司星珩抑住悲痛的面色,把信往悟明怀里一塞,像是没听见他的推脱,急匆匆回屋掩上门。
怕是再多一秒,她就要收不住情绪了。
桌上摆着一张极薄的蚕纸,便是前几日初亭耗费心思传进来的“家书”。
信中写道,漠北大胜,贤王全军覆没,两军会师,这是是开朝以来首次绝无仅有的胜利。
大军损失一万,歼敌军九万,随军带回了契戎主力的军旗和贤王小王的头盔战甲。
可领军的人,却不是出发时的那一个。
半月前,霍祁在狼胥山立坛以祭天地,许是暗箭毒发,又或是殚心竭虑,数万将领皆是见证,他在祭祀广场上如玉山倾塌般倒下,再也没起来。
初亭随司星冥留在京城,也只比坊间早一步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尚被“禁足”的司星珩。
若是霍祁之前给司星珩写过什么书信,或许会留下蛛丝马迹。
她求悟明帮她递出去的,正是她给初亭的回信,让他想办法把她带到宫里去。
从听说这个消息开始,她心中就一直转着一个念头。
这要是霍祁故意设的计,那她到宫里去更有利于收集情报,稳住暗处的那一拨人。
可要真的是噩耗,那……
她便按照原计划,嫁给太子,替霍家洗清冤屈,了却他未成的一桩心愿。
带着燥热气息的夏风吹过,潮热而黏腻。
山上飘荡着空灵的撞钟声,司星珩的心却没有随之静下来。
也不知是否被风中的沙尘迷了眼,豆大的泪珠瞬间凝结在她眼眶中,挂在眼睑上。
司星珩脑子里走马灯一样翻着与霍祁的点点滴滴,眼睛却像刚灭的蜡烛般失去光彩,楞楞地望着一个方向,眨也不眨。
眼泪终是成串划过脸颊,但她木头似的呆在原地,没有发出一点抽噎声。
悟明站在石阶后,紧紧攥着她给的信封,长叹口气,朝寺门的方向走去。
他把信纸上的褶皱理平,宽慰自己。
不过是看司星珩伤成那个样子,所以才帮她传个消息而已,并不掺带其他任何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