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季诚他妈的每一回都信了。”
梁洗砚呼出一口气的同时喊出这句话,“他甚至都懒得费功夫去查一查真假。”
“所以你后来就不想解释了?”
商哲栋声音很低。
“嗯。”
梁洗砚点头,“累了,反正爷爷肯定知道不是我干的,二妞妞和金汛淼都知道我是冤枉的,其他人怎么想我我就无所谓了。”
他睁开眼,很狡黠地一笑:“你甭说啊,后来次数多了以后,我还挺喜欢梁季诚来找我茬的,每回跟他对线他扇我一巴掌,我都能踹回去一下,虽然一开始打不过,但后来打着打着好多了。”
商哲栋在晚风里轻轻眨眼。
梁洗砚再次望向天空,仰着脖子,喉结滚了滚。
“这一档子事儿我解释的差不多了,商老师,你还有别的想问的吗,关于我的,都成,今儿我一块儿跟你说。”
他说。
“后脑勺的疤是怎么来的?”
商哲栋垂眸片刻,问他。
“聪明人,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
梁洗砚打了个响指,吊儿郎当朝他一笑,“七八岁的时候吧,我在梁季诚别墅的露台上玩儿,掉下去了,脑袋磕在栏杆上,缝了几针,留下来的疤。”
他说的云淡风轻,比晚霞天边飘的云还轻。
商哲栋惊诧又心疼,“是意外?”
“谁知道是不是意外呢,或许是,或许不是。”
梁洗砚拧着眉望着天桥下车飞驰而过的车,笑得轻松,仿佛在说一桩跟他无关的笑话。
“但是——”
梁洗砚又打了个响指,“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不要小瞧人的恶意,不管谁怕我争家产也好,还是单纯讨厌我也罢,总之,甭提什么父慈子孝,家庭幸福了,我这人,只有自保,能得踏踏实实的一份日子过,就知足吧。”
天桥栏杆上,商哲栋的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
梁洗砚察觉到了,也看到了,但是觉得他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还挺好看的,就没动。
“知道我为什么毕业以后在梁季诚公司干了两年,最后干脆辞职在家闲着也不上班了吗?”
梁洗砚笑了声,用提问的方式考察商哲栋。
“我猜,是不是他们在公司给你找了什么麻烦。”
商老师也很聪明。
“唉孺子可教啊。”
梁洗砚笑着点头,“当时公司碰上个不容易解决的麻烦,我大学刚毕业,差点被梁季诚算计的替他蹲笆篱子去,要不是后来爷爷殚精竭虑的托关系找人,最后把事情帮梁季诚摆平了,你啊,你现在得去大牢里看我穿囚服了,不过我人帅,穿囚服也能挺好看。”
“那件事以后,我辞职了,爷爷也看明白了,他不能让梁季诚接纳我,那就得保全我。”
梁洗砚抬手在自己的寸头上揉了一把,“所以爷爷就跟梁季诚和他老婆做了个协议,答应他们,我梁洗砚以后不会图谋梁季诚一分财产,不管梁家以后有多大的产业,全都是梁琦梁琳的,他只要求梁季诚每个月保证我生活优渥,给我高额生活费当补偿就成。”
几秒内,又是不知道多少辆车从天桥下疾驰而过,梁洗砚在心里默默数着,数着数着就乱了,不数了。
再次抬眼时,他看见商哲栋看他的眼神比暮色还要柔软感性,梁洗砚第一次直观的从一个人眼睛里看出心疼,那样子就像心口被一千根小针扎进去又同时拔出。
“别可怜我,商老师。”
梁洗砚忽然昂扬地直起腰,收回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他单手插兜,寸头一甩,在晚风中狂放倔强地拧起他的浓眉,“梁季诚丫再恨我,每个月还得给我打不少钱,我又不用上班,多好啊,小爷有钱也有闲,多少人都羡慕的日子,不需要可怜。”
商哲栋看着他单眼皮下桀骜不驯的目光,很真诚地说:“做不到。”
梁洗砚也看着他,几秒后,他突然低下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差不多了!”
梁洗砚提高音量,很兴奋地喊,“商哲栋,回头!”
商哲栋被他拉着手臂,被动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