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在众人的搀扶和劝说下,梅如海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一些。孙进已经哭得昏死过去,被医护人员扶到隔壁病房休息。
抢救室门外,梅家还在揪住欧阳辉不放,不依不饶,还在争吵,斥责
梅松像一尊雕塑般站在妹妹遗体旁,眼神阴鸷地盯着欧阳辉的一举一动。
梅芳父亲他慢慢直起身,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抢救台上女儿的脸,那眼神锐利得如同手术刀,充满了医学权威特有的审视和怀疑。
悲痛之中,一种职业本能带来的强烈违和感攫住了他。
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梅芳从小身体底子就好,虽然最近是有些虚弱,说是心脏神经官能症,可那些症状…真的能导致如此凶险、如此迅速、连抢救机会都没有的猝死吗?
她脸上残留的那份极度痛苦的表情,不像是突发心梗,倒像是…像是遭遇了某种难以承受的剧痛或窒息?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他的脑海!他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淬了毒的利刃,直直刺向跪在一旁、还在抽泣的欧阳辉!
"怎么回事?!"梅如海的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的压迫感,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芳芳她…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她身体一直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就这样了?!"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瞬间笼罩了欧阳辉!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他不敢抬头看岳父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巨大的恐惧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垂下头,避开那凌厉的视线,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明显的心虚:
"我…我不知道…爸…我真的不知道…"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双手无意识地搓着,"晚上…晚上还好好的…她说有点累…就…就睡了…后来…后来我听见她喊…喊心脏难受…我…我就赶紧打了120…可…可还是来不及了…"
他抬起涕泪横流的脸,眼神慌乱地闪烁着,"爸…您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白天还好好的…"
他试图用更多的眼泪和悲痛来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但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心虚,却如同实质般从他颤抖的声音和躲闪的眼神中泄露出来。
梅松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欧阳辉的衣领:"你他妈放屁!小妹上周体检报告还在我办公室,心脏没有什么大问题!"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说!到底怎么回事!"
梅如海抬手制止了儿子,目光却未离开欧阳辉的脸。女儿的离奇死亡,女婿此刻反常的、充满了破绽的表现,像两股冰冷的寒气,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悲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怀疑和彻骨的寒意。
他挥了挥手,示意秘书把欧阳辉扶起来,声音疲惫而冰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人死不能复生…先…先安排后事吧,明天…明天就火化吧。芳芳她…走得这么突然,就别让她再受折腾了…"他说这话时,目光却并未离开欧阳辉的脸,仿佛在观察他听到"火化"二字时的反应。
欧阳辉闻言,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随即哭得更加悲恸,几乎要瘫软在地,嘴里反复念叨着:
"爸…都听您的…是我对不起芳芳…对不起您…"他心中却如释重负,狂喜几乎要冲破喉咙!火化!太好了!只要一把火烧掉,就死无对证了!所有的证据,所有的秘密,都将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