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文小说

第五章 被困车厢峡422（第1页）

金之纯派人制作的“行城”较小，只有高、长各两米，而古代守城用的“行城”一般高三米、长三米，甚至更高、更长。情势紧急，缺少木料，这些“行城”的木料还是强拆城外民房得到的呢。

两米高的“行城”正好堵在垛口上，就像新增加的一堵墙一样，挡住了爬城贼人的去路。“行城”正面开着几个小窗口，里边有两三个兵丁用长矛穿刺从梯子上爬上来的农民军。旁边突出马面上的兵丁用弓弩、火铳射，近处“行城”两边兵丁再用斧、锤、锥砸，用拐枪凿，梯子上的农民军受不住打击，一个个掉下去。守城人再抱起带有挂钩的大捆木柴，点燃后，扔挂在爬城梯上，时间一长，爬城梯被烧坏，梯子断掉、跌落。

但是，下面“贼人”很顽强，一拨被打下去，另一拨又攻上来，通津门、临川门、安康门等各处都来告急。

金之纯沿城墙查看各处守卫情况，下面贼人都攻打甚急。他抬眼往远处看，只见东南牛蹄岭方向黑压压的贼人正往这里赶，他的心一下子纠做一团。四个方向同时进攻，让本来不多的守城兵士和壮丁疲于奔命，而贼人还在源源不断地开了上来，这样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贼人破城！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严令各坊管事里正回去，把准备好的、所有能投掷砖瓦的老弱妇孺都赶到城上来守城。

守城人数一增加，效果立马显现，不光爬城的受到攻击，一些在下面用木棍竹竿往上推爬城人的贼人，也受到如雨砖瓦的打击。有几次，城上人吊起“狼牙拍”照准下面“贼人”拥挤处，一拍砸下去，能砸死、砸伤十几个“贼人”。随着夜色渐浓，贼人的攻势也弱下来，没有白天攻城的气势了。这时，护城河对面一个贼头模样的人，让手下人传了一道命令，贼人纷纷后撤，像潮水一样地退了下去。

金之纯长舒一口气，但是他不敢掉以轻心，严令四面守城人加强夜间地守备，以防贼人偷城。

当晚半夜，天空中电闪雷鸣，几个月滴雨未下，这一晚却下起了瓢泼大雨，护城河的水暴涨，城外低洼处到处积水。第二天，贼人到达城外一看，遍地的大水无法接近城墙，更别说攻城了。没办法，他们只好放弃攻城，退走了。

从四川广元返回的高杰、胡守?、刘文兴等人攻破了平利县，县令翁至明被他们绑到十字街上砍掉了脑袋。消息传来，金之纯倒吸口凉气，若不是老天爷帮忙，自己这会儿怎么样还很难说！

过了两天，大水退去，唐通派守备郭金城带几百人马来救援。汉中是端王朱常浩就藩的封地，他不敢擅离职守。

郭金城在离兴安城五六里时，看到前面到处是流贼，自己带的几百人太少，不敢靠近，就悄悄地潜伏于城南赵台山中，找寻时机下手，同时派人与城中人联络。

联络的人在夜间凫水过了护城河到城下，城上守卫吊下一个大筐，他站到筐内被拉上城头。

金之纯见援兵已到，为鼓励守城军士，慌称游击将军唐通带三千兵马埋伏在城南山中，准备晚上里应外合，一举全歼城外流贼。守城军士、壮丁欢声雷动，金之纯趁机挑选了几百名壮丁，跟着军士趁晚上黑暗从突门【1】出城与郭金城的援军会合。

为了防止有人咳嗽，暴露行踪，他们人人口中叼着一根小木棍，摸黑走了几里路，老远就能听到当地戏曲“梆子呕【2】”主唱的高门大嗓，所有人都被这嗓门吓住了，不知道前面啥情况。

金之纯想“莫不是贼人在学诸葛亮的空城计，引诱我们上钩？”

他想派哨探前去打探，旁边郭金城说：“大人，咱们地界的‘呕’声大，夜里声音传得远，这个该在五里以外，哨探来回耽搁时间。我看也就是贼人在听戏，没什么，咱们小心点就是。”

金之纯一想也是，贼人听戏正是偷袭的好时机，耽搁的时间一长，戏散场了，偷袭时机也就过去了。他狠狠心，命一个把总带二十人在前面探路，所有人加速前进，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豁出去了。

又走了大概三里路，才隐隐约约听到板胡、三弦、唢呐、喇叭、暴鼓、铰子等乐器的混响和乱哄哄的叫好声。

“在寂静的夜里声音能传得很远，看这意思还得有几里地”，金之纯暗自佩服郭金城，还是经过历练的人靠得住，如果要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先派个哨探去打探一番，可能就耽误事了。

他再次催促加快速度，在越来越大的声音传来的同时，转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突然看到前面灯火通明。探路的哨探来报，前面火神庙庙里庙外有几百流贼，正逼着当地一群艺人给他们唱“梆子呕”。贼人根本没把城中人放在眼里，连个守夜的都没有。

“活该你们倒霉！”

金之纯心里暗自高兴，他与郭金城商议后，将随身带来的虎蹲小炮支起来，把像大抬杆一样的“过山鸟”小炮抬起来，先用火炮轰击，再派一百人堵住大殿门用火铳、弓弩对从里边跑出的贼人攻击，其他人布置在四周对付逃出来的漏网之鱼。

庙内气氛正浓，管队险道神高加计与乡里人刘浩然在晚饭时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正沉浸在感情激荡、跌宕起伏、高八度嗓音的秦腔特有的氛围里。突然炮声响起，虎蹲炮发射的炮弹砸穿大殿薄薄的屋顶轰然而至，一发铁弹丸正砸在高加计头上，高加计当场毙命。旁边的刘浩然被高加计身上迸出的鲜血和脑浆子溅了一身，浑身上下红的、白的、黄的都有，浑浑噩噩的他愣愣地呆了三秒多钟才反应过来，“嗷”得一嗓子蹦起来。圈中艺人和圈外农民军早就乱作一团，乱哄哄地从殿门往外拥。殿门外正面火铳和弓弩的弹丸、箭矢如雨一样地飞来，这些从大门向外拥的人十之八九都被打倒在地。

刘浩然酒醒过来时，殿门前已经堆满了受伤的人和死人的尸体。这时殿内的人开始打破木制窗棂，纷纷从窗口往外跳，这些人刚落地就被火铳和弓弩打倒。殿内剩下的人蜷缩在墙角不敢再往外冲，刘浩然一看这样不行，在殿内只有等死。他抄起自己的独门兵器——十字拐，挥舞着吓唬身边的人，逼着他们向外冲。

刘浩然从小跟着自己一个本家大爷练武，长大后在农忙之余也没拉下。他是这位大爷的几个徒弟里天分最好的，因此，武功也最好。他的大爷师父临死时，把他们家祖传的兵器——十字拐，传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