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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济南陷落189（第1页）

第一节杨嗣昌请罪

这些天，总督卢象升和总监军高起潜不断报来胜利的捷报，虽然都是一些微小的胜利，但总比前段时间都是让自己揪心的噩耗要好，崇祯在文华殿东暖阁正在批阅奏章，忽然传事太监王承恩悄悄进来，禀报内阁杨大人求见。崇祯一愣，早朝时刚见过，杨嗣昌没有要报议的事情，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让杨嗣昌进来吧。”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杨嗣昌进来时并没有露出惊慌之色，但崇祯还是从他的眼睛里察觉到了异样。行完叩拜礼，崇祯让他站起来讲话，杨嗣昌没有起来，而是呈上一个折报。王承恩接过折报捧过来，崇祯接过展开一看，是顺德府知府于颖报给兵部的折报。

嗯，给兵部的？来不及问是什么情况，崇祯双眼快速地在折报竖行文字上从右向左一扫而过，惊诧不已的他再次从头细细地看了起来。

看完后，崇祯好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暖阁黄缎门帘发呆。

“万岁，臣有罪，用人不察，请我主圣裁。”

杨嗣昌的话把崇祯又拉回到现实中来，他强忍着怒火平静地问：“卢象升在哪里？”

“卢象升已不知去向，万岁。”

“现在该怎么办？”

“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孙传庭已到晋州，可先免去卢象升援剿军总督之职，命孙传庭暂代援剿军总督，兼管直隶、山东等处军务，对抗鞑虏，收拾残破。”

“嗯，你下去代朕拟旨吧。”

崇祯皇帝此时心绪已乱，他想趁杨嗣昌出去代为拟旨时理理混乱的思绪。

杨嗣昌遵命退出，在文华殿一角的几案上拿起毛笔，工工整整地写下了对孙传庭的任命文书，然后进入东暖阁呈给崇祯。

崇祯看后点点头，吩咐秉笔太监按此文书拟出圣旨，派人去送。

随后，杨嗣昌又建议调还能作战的总兵杨国柱先往顺德，总兵王朴星夜入关，连同吴襄的关宁兵等归孙传庭帐下调度。

把所有一切处理完后，杨嗣昌再次向上叩头，请崇祯皇帝治自己不察之罪。

崇祯向下看了看，说：“待內氛【1】平息后再说吧。”

杨嗣昌叩头谢恩，准备退出。崇祯皇帝又叫住他，问：“刘宇亮在哪里？”

明军总督察刘宇亮刚刚过了保定，听说卢象升全军溃败的消息，吓得面无人色，急忙赶到孙传庭的驻地——晋州。他不是一个人来的，随行的还有一支京营兵，带兵的就是后来镇守宁武关、打得李自成差点结束东征返回西安的周遇吉，此时周遇吉为京营前锋营副总兵。此外，刘宇亮还带来一个户部督饷主事李光宥和一批饷银，这笔钱对于孙传庭来说可是大旱遇甘霖。在刘宇亮来晋州时，他就派了五百人名义上是保卫督察大人，实则是怕刘宇亮去了鸡泽，把这笔饷银送到高起潜军中。

孙传庭本来暂时驻扎在保定，收到命他南下协剿的故牒后，便带着同来的一千五百名秦兵和保定总兵刘光祚的两百多人南下到达晋州。

崇祯皇帝没有看错，这个“憨直”的山西人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给朝廷上了一封《密奏疏》，疏中写出他自己对明军的表现失望至极的抱怨。

他写道，所见各镇之兵，只要见到清军就被吓得失魂落魄，那些声称敢于作战者都是骗人的；如果将领逼迫作战，明军与清军还没接触就会崩溃。他得出结论，不敢与清军作战的原因就是胆小害怕，不是兵力不够，依现在各处明军的状况，即使增加十倍的兵力，各军依然会畏缩不前，不敢接战。那些嚷嚷兵力不足的各镇将领，都是不敢作战的借口。

疏中他还提出自己的看法，应该选各路援兵的精锐，分发给自己和总监军高起潜，剩下的人马全都派往畿南各县，随地协助守城，坚壁清野，断绝清军后勤物资的来源，这样清军就会不战而退走。

他这个密疏被崇祯皇帝见到后，这个万岁爷不知会有何感想，会不会为明军这糜烂状况而抓狂？

击退高起潜的明军后，十二月十五日岳托抱病带右翼满蒙四旗与多尔衮的左翼大军在威县汇合，他们分别在威县东北、西北分两处扎营。

刚立营不久，哨探报来明军山海关总兵侯拱极带兵驻扎在几十里外的曲周，“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岳托派镶蓝旗甲喇章京费扬古带兵去驱赶，让他把明军赶得远远的。

随后，岳托带着亲军卫队赶奔多尔衮大营，去商讨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两人商定全军先向东到运河边上，然后多尔衮带左翼清军沿运河向北，能夺得德州最好，不行的话，就沿途劫掠各县；岳托带右翼去夺取临清，伺机夺取济南。

左右两翼从威县开拔，到达临清。探知临清城驻扎大批明军，多尔衮派出多股清军到临清周围村镇抢掠，武城、夏津、恩县、茌平、博平【2】、清平、高唐州尽皆陷落，清军获得了充足的粮草补充。多尔衮的大营在临清北驻扎了六七天，期间放出风来，说清军不走了要在临清过年。而岳托的右翼四旗向东从临清西南的楚家棬（又叫初家圈）过武城、夏津、清平、齐河、济阳等地，奔济南而去。

孙传庭带着秦兵和刚刚赶到的吴襄三千关宁军来救援临清，对于清军住下不走的情况，他与高起潜等人都以为清军要南下登州、莱州，或者北上沧州。当时明朝廷上下，从兵部到前线，都一致认为清军不攻临，即攻德。即使不攻临德，也必然不敢会去攻打省会济南。他们都认为，清军完全没有攻陷济南的实力。

注释：

【1】内氛：指清军入侵这件事。

【2】恩县、茌平、博平：明代山东省的地名。恩县今属平原县，荏平、博平今属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