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店主街两侧店铺林立,各色物品一应俱全,街边还有旅店、饭店、大车店,店门口的小伙计在卖力地招揽顾客。镇店东南角雕花镂空、彩梁画柱的魁星楼矗立着,显示出其与其他镇店的不同。
他们被街面的繁荣惊到了,毕竟偏远的巴蜀之地没有京都繁华。由于是出门采买,他们都穿着琵琶襟上衣、五彩线镶边筒裤这些自己当地的土家族应时衣物。独特的服装引来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他们几个并不在乎。
突然,带着浙东口音的一个高嗓门传来,“看,南蛮子!”
三人一回头,后边有几个军装号坎整齐的兵士正对他们指指点点。没理这几个人,三人继续往前走。后边几个人明显加快了脚步,离他们更近,还在讨论着他们的身份。
这几个军兵是从浙江东部调来的,他们中的小旗官佘文焕想起听副总兵戚金的亲兵说过,四川白杆兵也在往辽东赶,就恍然大悟般地脱口而出:“是川娃子!”
距离如此之近,“川娃子”这三个字冉进林听得真真的,他生气地过去质问:“你说啥子?”
几个浙江兵看着生气的冉进林觉得好玩,就回了一句:“川娃子啊,怎么啦?”
这句回答使冉进林更加生气,他又大声地问了一句:“恁再说一句。”
佘文焕一见对面的人急了,一拉这个同伴,口中道:“走吧,别没事找事!”
川兵那边也在劝:“闲到了,没事做,屌这几个瓜娃子。”
恰好这个浙江兵知道瓜娃子是句骂人话,指着三人骂:“川娃子,找打是吧!”
本来都带着浓重的口音,基本语言不通,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越说火气越大,最后动了手。冉进林这边人少吃了亏,回营叫人,浙东兵这边也不示弱,双方聚得人越来越多,架也越打越大,最后都动用了火器。直到双方将领戚金和秦民屏出面,才结束了这场争斗,两方就此结下了梁子。
在贺世贤和尤世功带人走后,袁应泰令李秉诚、朱万良、姜弼三总兵立即回去,集结奉集堡、虎皮驿、武靖营及威宁营等地官兵去支援沈阳。
“四川白杆兵和浙东兵现在什么地方?”
中军坐营官回答:“已过安山驿。”
“他们有多少人?”
“酉阳兵四千、石柱白杆兵三千八百余、戚家兵三千七百余,共一万一千五百。”
袁应泰心里一盘算,这两支军马到沈阳还有二百里的路程,怎么也得两天时间。
“派快马传令,让他们两天内到达沈阳。”
兵部尚书张鹤鸣檄令增调的各地援辽军,有一支川军,就是前面提到的在北京通州与浙东军闹内讧的四川土司军。经过内讧事件后,为统一两支人马,兵部派川将副总兵陈策为援辽总兵官、童仲揆为副总兵统率川兵和浙东兵共一万八千多人,日夜赶路直奔辽东,半路上接到辽东经略袁应泰火牌,急奔沈阳。
到达浑河南岸时他们得知沈阳已经失陷,主帅陈策、童仲揆见救援已失去意义,因为原计划是与沈阳城内明军内外夹击后金军,遇此情况陈策立即传令停止前进,列防守阵静观其变。两人一碰头,决定撤退向辽阳靠拢,但是在与几家商议时,石柱参将周敦吉首先站出来发表了不同意见。他说:“我们赶奔几千里来到辽东,前面就是老奴(努尔哈赤)。他们刚经过沈阳的激战,常言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趁他们大战疲乏、战兵不整时,咱们上去一阵有望击溃他们,这么好的时机不应错过。”
这两支兵马中有川中著名女将秦良玉的弟弟秦邦屏、秦民屏、其子马祥麟率领的石柱土司兵,冉天胤、冉见龙带领酉阳土司兵,吴文杰、周世禄带的川兵,张名世和戚金带领的浙兵,69岁的总兵陈策被临时任命为两支兵马的指挥官,仅仅是名义上的领军者。
见几方都有意与后金一战,总兵陈策决定取消撤军命令,自己带秦邦屏率领石柱白杆兵、酉阳兵和周世禄的川兵先渡浑河在河北岸列阵。为防止后金人截断后路,陈策让副总兵童仲揆带着三千江浙兵在南岸留守。
此时的后金人刚夺得沈阳,一部分后勤辎重兵在打扫战场,大部分兵丁已经回营脱去盔甲休息。努尔哈赤得到明军已经到达浑河南岸正在过浑河的军情,立即令右翼四旗集结队伍前去迎击,左翼四旗做后援的准备,并一再嘱咐全员穿好盔甲,等待楯车到位后才能进攻。
皇太极亲率大贝勒代善和贝勒济尔哈朗、阿敏、岳托、杜度、萨哈廉等,统领满洲右翼四旗以及右翼蒙古兵,以重骑兵在前,想一阵即打垮河北岸的明军。此时的后金兵刚刚攻下沈阳,士气正高,已经被胜利冲晕了头,他们违反努尔哈赤军令,不等楯车、绵甲就位,红甲巴牙喇骑兵就率先出击进攻白杆兵,右翼四旗兵随后跟进随红甲巴牙喇骑兵一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