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年近五十。
头发半白。
身躯微胖,面相亲和,身上的衣服虽浆洗的发白,但衣裳干净,散发着淡淡的皂角味。
“郎君这么早就醒了啊,昨晚都没休息好吧?我给小娘子熬了粥,郎君的早饭在灶台上,等会儿自己去取那行,不过都是些乡下人吃的,怕是郎君要吃不惯。”
萧琚接过碗勺,道了声谢。
柳婆婆正要离开时,余光看见昨夜一直昏迷的小娘子醒了,惊喜的呀了声,“郎君,你家娘子醒了啊!”
边说还便激动的顺手拍了萧琚。
萧琚压着手上下意识要将人摁倒的冲动,端着碗勺快步进屋,“好些了么?”
姜末虚弱的点头。
挤出一丝笑。
“好…多了……让您……担心……”
柳婆婆也跟着进来,笑呵呵的说道:“小娘子好福气,你家郎君昨夜急得不成,又是半夜请大夫又是熬药照顾你的,一夜都没睡好!现在你醒了,大家心也就安了!这么大的困难都熬过来了,想想你腹中的孩子,将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姜末浑身无力、头晕目眩。
以致于自己产生了幻觉?
眼前的婆婆说的什么‘郎君’‘小娘子’‘孩子’?
她怎么完全听不懂。
是自己高烧烧傻了不成?
她眼神有些无助迷惘的看向陛下。
萧琚的手伸进被子,悄悄握了下她的手指,因失血过多,她的手冰凉,口中的话却是对着柳婆婆说的:“多谢柳婆婆昨晚愿意收留我们夫妇,在贱内康复前,都要打扰了。这是借宿、餐饭的费用,若不够了,您直接来找我。只是…有一事要请婆婆配合,贱内所遇之事……不愿让外人知道。”
萧琚拿出三两银子交给柳婆婆。
柳婆婆迟疑了下,并未立刻收下,“看郎君待小娘子的真心,老婆子就相信你们不是什么坏人。我也不是什么长舌妇,只是我们村子大家互相走动的勤快,回头有人问起,我就说是家里老死不相往来的亲戚,早年发达了就不愿意搭理我们这些穷亲戚,如今在外头遭了难,路过这儿时才想起了有这门亲戚。”说着,眼神温柔的看姜末,“还别说,小娘子的模样还真有几分老婆子当年的风采。”
萧琚配合的笑了声。
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姜末望着陛下,看着他与柳婆婆交流时的神情,连她都快被蒙骗过去了。
但眉宇之间总觉得这样的陛下有些熟悉。
却又说不出是哪里熟悉。
在她出神胡思乱想时,柳婆婆已经拿着银子离开。
萧琚将她半抱起,靠坐在床头。
端起碗勺喂她。
姜末看着到嘴边的白粥,忽然想起来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睁着眼睛、压低声问道:“陛……”意识到失口后,她连忙改口,“您怎么和柳婆婆说、说您与我是夫…夫…夫妇……”
趁着她说话,萧琚舀了勺粥直接塞进姜末口中。
“唔……”
姜末被迫咽下温热适度的白粥。
“您还未——”
白粥又塞了过来。
眼前的萧琚一边手上动作不停的喂她喝粥,一边用极为平静的语气告知她:“孤男寡女、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人前,比起兄妹、主仆这类关系,说夫妻更不容易起疑。”
姜末想了下。
似乎是这个道理。
接着,萧琚同她说了自己掌握的所有信息,命令她不准再自称奴婢、称他做陛下,宫中任何人的名字都不能提及,他们只是北下的商人,柳婆婆是姜末的远方姨奶奶,她的名字也改成了柳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