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少夫人,时辰不早了,该出发了。」管事上前说道。
瞿仲昂睇着年幼的儿子,想到这几天还是没机会跟他谈到「看到」的事,等这一趟从建州府回来,他们父子俩要好好聊一聊。
「走吧。」他说。
又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儿子一眼,湘裙才揪着心坐上马车。
就这样,终於启程了。
过了十日左右。
位在建州府的阮家早了几天收到女婿派人送来的信,可是欢天喜地地等待贵客上门。
当一行人快要抵达目的地时,湘裙的心情不禁忐忑起来,想到就要和爹娘见面了,万一还是认不得他们,心里总是内疚。
「一切顺算自然,不要太勉强。」瞿仲昂握住妻子的手说。「无论是好是坏,你还有我这个相公。」
湘裙嫣然一笑。「是,相公。」
只要有相公的支持,不管未来的路再难走,也都可以挺过去,因为有人会在自己身旁,不再是一个人了。
於是,湘裙重新打起精神,不再胡思乱想。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三辆马车来到阮家大门口,在外头引颈张望多时的奴才见到贵客到了,连忙跑回屋内禀明主子。
待马车停妥,瞿仲昂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妻子扶下来。「累了吧?」
「我还挺得住。」她笑说。
他还想再说什麽,就被阮家大门内传来的脚步声给打断。
「小妹、妹婿,你们终於到了,咱们可是已经恭候多日了。」阮兆铭偕同妻子率先出来迎接。
瞿仲昂一脸戏谑地瞅着小舅子。「因为有女眷在,所以路上多耽搁了一、两天,让你们久等了。」
「妹婿别这麽说,多等几天也是应该的。」他奉承地说。
因为之前已经见过阮兆铭,所以认得,湘裙不禁看了在他身旁的陌生妇人一眼。「二哥……这位想必就是二嫂了?」
二嫂江氏忙用手绢拭着眼角,像是已经准备多时,眼泪随时可以掉下来。「小姑真的把我忘了?呜呜,怎麽会这样?咱们以前感情可是像姊妹一样……」
「的确不记得了,请二嫂原谅。」她温声地道歉,也不便戳破对方的伪装,真哭、假哭她可还是看得出来。
「好了好了,别都站在外头说话……」阮兆铭马上热烈地招呼他们。「爹娘都在厅里等着,快进去吧。」
阮兆铭比了个手势,然後在前头带路,而二嫂江氏在接收到一块儿回来的大嫂使的眼色,并未跟上,妯娌俩走在後头窃窃私语,谈论着和小姑有关的事。
当湘裙看着近在眼前的大厅,开始期待见到爹娘,就算真的不记得了,他们还是自己的双亲,一定能体谅的。
「请!」阮兆铭说。
瞿仲昂夫妻俩相视一眼,然後一块儿跨进门坎,走向已经从座椅上起身等待女儿和女婿回来探亲的阮父和阮母。
「你们一路上辛苦了……」先开口的是阮父。
虽说是女婿,不过到底是当朝首辅,将来还得多多倚仗他在朝中的权势,即使身为岳父,也不敢摆架子。
「让岳父和岳母久等了。」瞿仲昂拱起手说。
当岳母的眼里也只有女婿。「你难得来建州府一耥,可得多住些时日……」阮母心想长子未来的仕途可全都要靠他。
见他们连看都不看自己的女儿一眼,甚至连句关心的体己话,或者在乎她还认不认得自己的反应都没有,瞿仲昂不禁笑得嘲弄。「先让湘裙躺下来休息,这一路上可累坏了……」
才说到这儿,瞿仲昂才注意到妻子脸色苍白,身子微微地摇晃。
而在女婿的有意提醒,终於让阮父和阮母把目光调向女儿,不得不陪着笑脸开口问道:「湘裙,你……怎麽回事?」
连他们也发现女儿的神情不对了。
「湘裙?」瞿仲昂拥着妻子的肩。
「小姐,你没事吧?」连詹大娘也过来搀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