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神圣伊都干到底是神圣伊都干,她并没有开不起玩笑,“看来大翁君今天打定主意要认识我了。”
说半点不紧张是假话,拓跋珪摊摊手:“若今日有不方便之处,伊都干以后记着也行。”
最后一字才落地,神圣伊都干已将饰有鹿角的神帽摘了下来。
若刚才说她的声音罕有无可描摹,拓跋珪还毕竟找到相似的勉强描了个七八分出来,而此刻观她容貌,竟觉再无可述处。
此花一出,群花可废。
拓跋珪想,难怪她要戴着纱帽。
拓跋仪左眼皮无故跳了两下。
拓跋烈道死了死了,世上竟有这等好看的姐姐。
拓跋觚脑中走马观花般闪动着褒姒妲己西施貂禅等等字眼……
台上群人为艳光所迷,台下却发生一阵躁动。原来贺兰部有人见失了比赛,心有不忿,便重新提起闪电一事,正碰上拓跋虔这个输了头场的,双方竟大打出手起来。拓跋遵上前劝架,结果被砍伤右肩,这下长孙肥他们也愤怒了,按捺不住要出手,拓跋遵忍住痛道:“我伤得不重,你们莫要莽撞。我们投奔贺兰而来,大家若为我闹得彼此不快,这太不值得了。”
长孙肥道:“什么值不值得!当着我们的面砍伤我们的人,大家心里头不爽快!这鸟贺兰不投也罢!”说完与拓跋虔并肩抗敌去了。
拓跋遵忙叫拓跋他与李栗去拦人,转头四处找安同,不知他去方便还是干啥去了,竟然不见人影。叔孙建扯布条给他扎了一圈,笑道:“你别管那么多,只把闪电看好,我看它巴不得上场咬几口哩!”
拓跋遵一瞧,果然!闪电见主人被伤,可记着仇,目露凶光直盯着那个砍伤他主人的人,估摸那人也感受到了,显现畏缩之色。
拓跋遵苦笑摇头,用没受伤的手去摸闪电的皮毛,闪电抖了一抖,收回凶光,转头伸舌,竟无限温柔地舔了舔他的伤口。
神圣伊都干走了,台上众人才注意到底下动静。喝止双方人马,问明原因,又见到拓跋遵的伤口,贺兰讷十分不好意思,将挑头者厉骂一顿,又对拓跋珪道:“部中一些人打打杀杀惯了,不懂规矩,大翁君莫要放在心上。”
拓跋虔愤愤抢道:“因大王是大翁君亲舅,我们才跋涉赶来,莫放在心上?心他个熊的都被伤透了!”
长孙肥也插进来,撩起袖子:“贺兰部枉为大部,以多欺寡,你看看,这被打的!还有大翁君堂兄被伤,这也欺人太甚!”
贺兰讷被他俩说得一阵红一阵白,贺兰染干道:“伤人是我们不对,不过话说回来,两位好汉也伤了我部不少人,何必总强调自己是受害者呢。”
“他个熊!”拓跋虔爆了起来,“你们不先挑头轮得到老子来教训?”
肩膀被人按住,他红着眼睛回头,是拓跋珪。
“我相信舅舅并无恶意,挑头之人已经得到教训,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就这么算了?”
拓跋珪点头。
“可阿遵他——”
“我没事。”拓跋遵扬声。
拓跋虔看看拓跋珪,又看看拓跋遵,“呸”的一声,走了。
拓跋珪看拓跋虔走远,眼一垂,再抬头时已将所有情绪都盖住,对贺兰讷笑道:“舅舅,这酒,还喝吗?”
席上重新恢复欢声笑语。贺兰讷举杯道:“外甥气度非凡,实非池中物,他日当虎步中原。只是日后飞黄腾达之时,可不要忘了舅舅我呀!”
十五岁的少年一同举杯,笑得如日之升,月光亦为之逊色:“诚如舅言,不敢忘也。”
作者有话要说:
☆、亢泥王姬
天色异常阴暗,所有牧人已经将他们的牛羊马匹赶回圈栏。草地上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刘亢泥先去了一趟主牙帐,被他兄弟骂了个狗血淋头,出来时手下们都怔怔的望着他,显然他们都听到了头领声若雷霆的怒骂。
“还要继续搜索下去吗?”一人壮着胆子问。
他看看他们满是倦色的面容,挥挥手:“都各自回去休息一晚吧,要下暴雨了。”
于是手下们一同抬头看天,想起回去有热腾腾的奶茶和温存的肉体,顿觉三日来不眠不休的辛劳一扫而空,个个露出向往的神情。
散前刚才壮胆问话的人不经意回头,发现刘亢泥正立在帐口,不由问道:“大人,您不走?”
刘亢泥愣了愣,又笑一笑,颔首:“我就回去。”
那人点点头,返身走的时候想,其实比起帐里的那位,大人更像已过世的首领。
雨果然渐渐下了起来。
刘亢泥没有回他的主帐,他往主帐旁另一个帐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