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兰一下子回过神来,他满眼探究望着台上的吟游诗人,而后将目光放到了已然面露不满的塞西莉亚上。
这是,当场挑衅?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萨罗,”塞西莉亚的怒火已经被点燃,“你可是精灵一族最为著名的吟游诗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魔界的侵扰昨天就已经结束,精灵国度往后都会是庆典与欢乐,怎么可能会有灾祸呢?”
“居心不良,其心可诛!”
“恶魔,他一定是被恶魔夺舍了!”
“他破坏了庆典!他中止了庆典!”
“杀了他!杀了他!”
原先安安静静坐在台下的精灵瞬间被点燃,优雅的礼服已经束缚不住嗜血的欲望,所有精灵的视线都落在舞台中央,此时此刻,他们抬头的动作是如此统一,就好像有无数条丝线系在他们的脖子上。僵硬的木偶目露凶光,而牵引他们的人偶师正高居舞台,慢条斯理享受着他的战果。
“他和我们一样。”米洛眯起了眼睛,肯定说道。
否则,为什么这些精灵会认定他被恶魔夺舍?
因为他同时违背了扮演他人和参与庆典的两条规则。
遗迹只会对闯入者布下重重限制,并将他们赶尽杀绝。
“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进入遗迹?”索兰转头望向米洛。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遗迹诡谲莫测,谁也不知道它会出现在哪里,甚至我们能进入遗迹还是靠你,”米洛望了望索兰右臂上的绿叶纹样,没有多问,“但神殿可是提前警戒了整个东部平原,就算有其他可能性也被降到了最低,更何况……”
米洛意味不明冷笑一声。
更何况,这个外来者,似乎还和神殿抱有同样的目的。
拿走神器生命之弓,以及精灵冠冕。
米洛敏锐地意识到,遗迹内的时间点还停留在精灵国度灭亡前,也就是说,那场最终的灾难还未出现,于是现在遗迹内还是繁华喧闹,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甚至遗迹内的诸多规则,也全部都是限制外来者行动,强迫外来者演好这场繁华的剧目,不得露出任何破绽。
但如果精灵国度永远都是这样幸福安乐,那只有在绝境之时才会拿出来的神器要怎么出场呢?
这场繁荣的剧目必须有人率先打破,否则无人可以拿到神器。
米洛先前还在犹豫要如何打破,而现在,有人主动跳出来了。并且,看他的样子,似乎知道的内幕还比神殿要多啊。
“灾祸难道不正在你们眼前吗?!”舞台的吟游诗人,或者说闯入者萨罗,正游刃有余操纵着控偶丝线,当第一个精灵忍不住贪婪袭击时,萨罗已经张开了背后的双翼飞到空中。音乐厅破破烂烂的顶棚根本阻止不了他,就在全部人的怒目而视中,这个狂妄的闯入者将手指向了远方的母树。
“女王陛下,您难道不知道,精灵一族的母树正在枯萎吗?”
原先喧嚣的音乐厅瞬间寂静下来。所有精灵的神情瞬间变得茫然,而后转向惊恐。
精灵一族的母树正在枯萎?索兰和米洛对了对视线,彼此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惊讶。
这株自开天辟地时便存在的母树,精灵一族最大的信仰,精灵一族所有人的慰藉和故乡,竟然在枯萎?
全场一片寂静,只有萨罗的声音还在回响,“女王陛下,您究竟想要隐瞒您的臣民到何时?!”
“母树正在枯萎,精灵一族的信仰正在消亡!女王陛下,为什么您却对此闭口不谈?!”
“女王陛下,难道您背叛了精灵一族!”
“不——”当萨罗的质问越来越激烈,塞西莉亚已经控制不住怒容站起,哪怕是脸上狰狞的面具也遮掩不住她的怒火,“被恶魔夺舍之人,你怎敢亵渎母树!”
璀璨的金光从塞西莉亚手中亮起,生命之弓终于现身,这把可以掠夺生命的神器从未如此晃眼,因为一支夺命箭矢早已搭在弓弦之上,死亡的阴影已经对准了眼前这个胆大的外来者。
“既然你敢当场亵渎母树,那就用你的生命为母树赔罪!”
在场的精灵全部都被母树枯萎这个消息砸晕,无人胆敢在女王的威严下擅自行动,就在场下形势剑拔弩张,即将见血之时,地壳的震动突然响起,音乐厅本就残破的外表更加摇摇欲坠,数块装饰的栏板从天花板掉落,就在索兰一行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全部精灵就好像已经训练过无数次一般,立刻双手抱头趴在了地上,哪怕灰尘弄脏了她们华丽的裙摆。
场下除了没反应过来的索兰一行人外,只有塞西莉亚和萨罗的对峙。
而就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地震削弱之际,一个深棕发色的美丽精灵飘然到来,直接打破战局,她金色的眼眸是如此夺目,一入场便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大祭司!”索兰听到有精灵在啜泣。
“母树就在我们眼前,为何要如此哭泣?”这个被称作大祭司的女人温和问道,而后将她的目光望向塞西莉亚,“陛下,都到这时候了,您难道还要隐瞒吗?”
“除了献祭灾星,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随着大祭司这句话落地,这场在音乐厅发生的闹剧至此进入真正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