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转又转,陈易明白,绝不能让二女在南疆相遇,再略作回忆之前与闵宁的匆匆一面,便更坚定了他的心念。
“这眼下神教的事,都看起来没这么着急了。”陈易喃喃自嘲。
只是,若是要制衡住闵宁,避免她与秦青洛正面冲突,又该如何是好?
光靠他自己一个人?
念头浮过,陈易微蹙眉头,下一刻,他立时想到这个时候,他不愿意想到的身影。
殷惟郢。
………………………
殷惟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客院的。
庭院里那刺目的晨光,陈易抱着孩子离去的背影,还有那一声“娘亲”都好似凿在心上……
客院清幽雅致,此刻却像一座冰冷的荒漠。
她屏退了侍立的婢女,房门在身后沉重合拢,那强撑了一路的仙姿瞬间垮塌,背脊抵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冰冷的床榻上。
输了……彻彻底底。
不是输在算计,不是输在手段,甚至不是输在陈易的冷漠上。
是输在了一个她从未预想过的事上,他…竟有了一个孩子,一个流淌着他和那女人血脉的孩子……
她蜷缩在门后,额头抵着膝盖,太上忘情法的口诀在心中默念,却如同泥牛入海,激不起半点涟漪,反而被那巨大的落寞吞噬。
茫然,无措,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继续留在这安南王府,看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还是……灰溜溜地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浑身冰冷,四肢都有些麻木。
就在这死寂般的茫然几乎要将她淹没时,门外传来了侍女刻意放轻的禀报声:
“仙姑,陈公子……来看您了。”
如同被冰冷的针狠狠刺了一下,殷惟郢猛地从榻上弹坐起来。
方才还一片死灰的眼眸瞬间被点亮,混乱的思绪骤然强行归拢。
惊愕、慌乱、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种种情绪在眼底飞快闪过,最终被一种近乎本能的淡然迅速覆盖。
她几乎是跳下床榻的。
指尖飞快地拂过微皱的裙摆,拢了拢有些散乱的鬓发,对着铜镜,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脸上所有的失魂落魄,让表情恢复成惯有的清冷平静,甚至唇角还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门被轻轻推开。
陈易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廊下的光,面容有些模糊不清。
殷惟郢已然立在房中,身姿挺拔如孤峰雪松,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以及被打扰清修的不悦,仿佛刚才那个失魂落魄倒在榻上的人根本不是她。
“夫君?”她微微侧首,语气带着一丝清冷的讶异,仿佛他的到来颇为意外,“你…不是去陪那孩子了吗?怎么有空来我这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