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施弩,叶应武淡淡说道:“可惜朕感兴趣的,是渤泥的土地,不是渤泥的子民,你自己可明白?”
沉默了片刻,施弩颤颤巍巍抬起头看向叶应武,然后下定决心一般低下头沉声说道:“这渤泥是陛下的,陛下想要土地还是想要人,都要看陛下的意愿,小人只求能够保住性命,还请陛下成全。”
耸了耸肩,叶应武并没有多看他一眼,而是拿过张贵手中的千里眼看向远方:“随意你吧,反正现在在南京的陈晃,也很无聊,倒不如你去陪他,安度余生某还是能够保证的,但是某能够保证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下意识打了一个哆嗦,施弩根本没有在意周围将士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厌恶的目光,只是一个响头重重磕了下去:“谢天朝上国陛下恩典,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应武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仔细看着前方渐渐平静下来的战场:“也罢,或许你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毕竟你的子民,这个时候也没有能耐支撑下去了吧,总归有一个人要站出来,带着他们投降。张贵!”
“末将在!”张贵急忙一拱手。
“告诉弟兄们,即刻控制此处要害,两侧海岛都要重兵屯驻。”叶应武朗声下令,“这一战左厢打的很好,重重嘉奖,便由左厢、中军和后厢随朕继续南下,朕把此处和北面诸多岛屿全都交给右厢,如果右厢再弄不出来些声色,那就不怪朕手下不留情了。”
张贵应了一声。
而叶应武放下手中的千里眼,长长呼了一口气。
这一场战,终究是没有打起来,但是至少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了。
渤泥降了,南洋的大门,也彻底向着大明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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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南洋处于大明和西洋来往的交通要道上,而且南洋本身一些特产也是大明商贾青睐的对象,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些商船只是过路,对于南洋的经济、文化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以至于呈现在李芾和杨霆前面的城镇,和中原的村落没有太大的区别,草草垒起来的土墙,再加上依稀能够看得出来模样的大门,便是一座南洋人眼中易守难攻的城池。
如果城门前面再挖两条沟的话,李芾怀疑这些占城人会不会叫嚣着这城池实在是太坚固了。
不过看看这些占城人手里五花八门的兵刃,李芾也能够释然,毕竟人家拿着这么简陋的兵器进攻这样的村落,也确实不容易。
“海上传来的消息,渤泥已经投降,阇婆的水师船队被咱们重重包围,估计投降也是一两天的事。”杨霆站在李芾身边,看着前方这个尚且弥漫着硝烟的村落,“按照殿下的意思,终于要对真腊出手了?”
李芾嗯了一声:“从渤泥那里抓到了真腊的使者,果然是蒙古鞑子在背后捣鬼,这一次倒是明白了真腊为什么会梗着脖子和咱们做对,毕竟背后有了靠山底气就是十足,蒙古鞑子也想借着真腊把咱们拖在南洋这个巨大的泥淖当中,让大明抽不出来精力对付北面。”
“从七月南下以来,咱们从这南洋已经耽搁了三个月,蒙古鞑子还真是好深的心计。”杨霆皱眉说道,三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足够蒙古在北面调兵遣将甚至筹备进攻了。
摆了摆手,李芾沉声说道:“老杨,你不能只看到表面。三个月看上去是咱们耽搁在这南洋,白送给蒙古鞑子修生养息的时间,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在这三个月之前,大明的火铳还只是刚刚开始制造,而且两淮军、荆湖军也只是完成了整编,并没有按照大明一贯的练兵方式进行训练,这三个月当中大明并非一事无成,甚至在通过火器上的优势在拉开和蒙古鞑子的差距,到时候忽必烈反应过来,恐怕为时晚矣。”
杨霆挠了挠头:“也罢,到底是你们这些文人想的清楚明白,殿下神通广大,必然不会这么便宜蒙古鞑子的,只要你李叔章和殿下说向什么地方打,某就带着弟兄们向什么地方打便是!”
李芾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你啊,倒是心宽,以后大明征伐平定四方,早晚还是要继续扩军的,总有一天老杨你需要自己率领一支军队为大明开疆拓土,到时候你又听谁的去!”
嘿嘿一笑,杨霆没有过多言语,伸手指着前面的村落:“攻破了这个村落,向前就是属于真腊的土地了。”
“怎么,堂堂杨霆杨虞侯也害怕了?”李芾斜斜看了他一眼。
杨霆冷笑一声:“某征战沙场,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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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艘战船缓缓的向着码头驶来。
站在码头上,施弩看着海面上遮天蔽日的帆影,忍不住暗暗感慨一声,自己终究还是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