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猜到自己的意图。
明斟雪回了寝殿后沐浴更衣。
两人歇在一处,独孤凛难得坚守着分寸在殿外候着。直至明斟雪沐浴出来,他才吩咐宫人捧着姜汤入内。
独孤凛立在她榻前,亲眼盯着她饮下姜汤驱寒后,才吩咐一众宫人退下。
空旷的宫殿里他与明斟雪一高一低对视,明斟雪始终拽着衾被抱住两膝,整个人绷着呈现出防御警惕的状态。
“知道方才你与太皇太后那番对峙意味着什么吗。”
“抨击明氏主枝摇摇欲坠,一群酒囊饭袋靠着祖宗的荫蔽苟延残喘。氏族仅靠与皇室联姻来维持表面的荣华富贵根本行不通。明斟雪,你比孤想的要聪明的多。”独孤凛哂笑了声。
“陛下方才在殿外都听到了?”明斟雪抬眸。
“小姐希望孤能听到些什么?仅仅听到太皇太后逼迫你联姻的真正企图,还是……”
他倾身凑近明斟雪,神情阴郁:“还是小姐执意拒婚时的慷慨陈词?”
独孤凛紧紧盯着她,不错过明斟雪神色中任何细微的变化,企图能从其中找寻到一丝一毫的,他所期待的那种情绪。
很可惜,他一无所获。
明斟雪只是露出了淡淡的欣慰,以温和的口吻,问出了最诛心的话:
“原来陛下都听到了?臣女便放心了。”
“若是陛下未听清,臣女还得再重复一遍,现下倒是省了这遭麻烦事了。”
独孤凛的眸色瞬间冷了下来。
“只关心孤听没听清楚,小姐为何不问孤,为何明明听到了拒婚一事,却依然选择入殿替小姐解围。”
他逼视着她,迫切想要从她口中听到答案。
“为何不问孤,明明被小姐驳了面子,却坚持不计前嫌救下小姐。”
“为何不问?”他重复道。
明斟雪平静地望着帝王眼尾逐渐泛起的猩红。
又是这副偏执的疯样儿。
她启唇,语调依旧凉薄:“要不要救是陛下的事,臣女无心干涉。”
这话未免有些忘恩负义。
可明斟雪觉得独孤凛这么点儿恩情,根本抵不上两世积累起来的伤害。
独孤凛面上看不出失望。
亦或许,早在他亲耳听到明斟雪决绝拒做他的皇后时,他便逼着自己接受了明斟雪的这份薄情。
默默对视片刻,殿内气氛冷得能滴水成冰。
独孤凛突然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面颊。
“还疼么?”他轻声问道。
明斟雪偏头,避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