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太后或许会畏惧相府的势力不敢强行逼迫,老皇看重丞相与明槊手中的军队,因而也不会轻易开罪明府。
可独孤凛不一样。
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在疯子眼里,只有想或不想,没有能或不能。
躲不掉的,她躲不掉的。
除了与容氏结亲,明斟雪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前世独孤凛待容氏那么好,只要容太后想要,原本给明斟雪的赏赐便会落到容太后和容玉珠手中。
那么这一世,她若嫁给容怀瑾,独孤凛应该有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强抢兄嫂的地步。
明相见明斟雪若有所思,以为自己猜中了女儿的心事,便宽慰她道:
“你不必多虑,若寻不到合心意的郎君,便留在明府继续做你的大小姐,咱们相府家大业大,父兄合力可保你顺遂无忧。”
“和容家的亲事便就此作罢吧,为父亲自修书一封向容氏道明原委……”
“父亲!”明斟雪心下一慌,当即打断他的话。
她起身走至父亲面前,出乎明相预料,竟屈下两膝跪地朝明相一拜。
明相大惊:“斟儿你这是做什么!”
明斟雪将头低低埋下,鼻尖一酸,眼泪登时蓄满了眼眶。
她不敢直起身子让父亲看到她这副模样,因而强忍着泪意,声色凄婉恳求道:“父亲,您就同意这门亲事罢,让女儿嫁给容怀瑾,日后女儿也好常回相府陪伴您和阿娘。”
从未见过爱女如此凄凉悲戚的请求,明相心头酸涩,忙起身去扶她。
“你这又是何必呢。既不喜欢容怀瑾,又为何非要委屈自己委身容府,是不是容怀瑾那小子拿什么威胁斟儿了?为父去替你出这口恶气!”
明相震怒,当即便要唤人备车直捣容府,明斟雪赶忙抓住父亲的手,摇着头说不要。
“容公子没有威胁我,也没有让我受什么委屈,是女儿自愿的想嫁入容府的,并无任何人来逼迫女儿。”
她抬眸望着父亲犹豫又心疼的神色,压住喉间的酸涩,坚持道:“父亲您便答应了容府结亲的请求罢。”
“你……”明相望着女儿凄楚的神情,只觉得心头好似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
他重重叹了口气:“乖女既然心意已决,那为父便也不再为难你了。”
“就依乖女所言,与容氏的亲事就此定下,明日为父亲自过容府,同容老太爷商议纳采、问名等事。”
明相望着窗外的暮色,站起身来,抬掌轻轻落在明斟雪肩上:“斟儿,不论何时父兄都会始终站在你的身后。”
“将来嫁去容府,你亦不必有任何忧虑。若反悔了,随时遣人知会一声,相府永远是你的家,父亲母亲与你兄嫂,会一直在这儿等着你。”
明斟雪偏开头,避开父亲的视线。
无声间,她已泪流满面。
若能有一线生机,她又何尝不想永远留在明府,陪伴父母身侧呢?
可她别无选择。
她不想亦不能再重蹈前世之覆辙。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打破林间寂静,遥遥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