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势顿时一泻千里,虚弱问道:“下一步?希望不是继续淋雨才好!”
公羊冶莫测高深道:“嘿嘿,当然不会。雨中邂逅这种招数,用一次就不再灵光了。这一次是……”
他低低阐述着下一步骤,我认真聆听着,一句一句记在心里。
雨滴滴答答顺着屋檐滑下,在石板上砸出一个个麻麻点点的小坑,声声空明回音清雅幽静。
天空越来越白,眼见就要放晴了。
我摸摸湿漉漉的衣裳,苦笑道:“妈的,从来不知道杀手除了杀人,还得客串牛郎的。”
公羊冶幽幽道:“嘿嘿,别说牛郎,就是野鸡,需要的时候照样也得客串。这就是杀手。”
他说话的神态特别认真,好像念颂的不是无耻,而是最虔诚的佛经。
一瞬间,我甚至看到了一团金光闪闪的佛光一闪而逝。
或许圣人和婊子的距离,其实根本只有一线之隔。
狗娘养的贼老天。
我嘴里细细咀嚼着那块“芙蓉斋”特价糕点,低头静默地等待着。
尽管太阳升起老高,但我的耐心却象初来乍到般充沛。
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她出现,静静地审视着车水马龙的街道,静静品味着生活。
这一切对我来说一直是一个奢侈,现在竟然莫名其妙地全部达到了。
哪怕只是短短一个上午,我已很满足。
我穿着一袭今年最流行款式崭新鹅黄春衫,腰带上端端正正插着一柄剑。
剑身宽厚粗大,外面套着一层古色古香的黑鲨鱼皮鞘。
剑柄漆黑如墨,隐隐约约浸透出一股淡淡檀香,让人清神醒脑、心旷神怡。
最引人瞩目的是,剑鞘上镶嵌着两排一模一样大小的一十二块紫红宝玉。
所以根本不用解释,谁都知道我富可敌国了。
从一文不名的穷小子,一跃成为挥金如土的世家子,我丝毫未感到生活改变。
事事无碍,梵我如一。
经历了许多事,我突然越发领悟到禅宗精髓。
般若功在远离赤月魔剑之后,爆发出被压抑太久的愤慨,每日都在突飞猛进之中。
也许只有这样扮作少林弟子才不会露出一丝破绽吧?
我暗暗问着自己。
斋里晃晃悠悠始终徘徊不去着四个人。
一个右手提着鸟笼、左太阳穴贴着膏药的瘦汉。
一个穿得光鲜体面,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公子。
一个走一步喘三次的大胖姑婆和搀扶着她的俏丽妩媚的小丫环。
他们装作欣赏着糕点,也在座位上浅尝辄止,不过游离不定的眼神,道破了他们真正的身份。
瘦汉有意无意瞟着我腰畔剑鞘上的宝玉。
老公子笑眯眯眼睛不离门口,注视着每一名进进出出的客人。
大胖姑婆不停地擦拭着汗水,可偏偏越流越多,那只肉乎乎的蒲扇大手,象一只鼓鼓囊囊的气球。
俏丫环时不时地四处放电,最多的是向我暗送秋波。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暗付:“好大的阵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