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教授给他的,是他们之间为数不多能称得上"礼物"的东西。
是那段还未曾如此复杂、如此疼痛的时光里,最明亮的见证。
温之余将空瓶轻轻抵在额头,冰冷的玻璃贴着他发烫的皮肤。
他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穿越时空,触碰那个送给他这份礼物的人。
“我问心有愧……”他对着虚空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我偏要强求。”
湖面的血色倒映着男人苍白的脸,将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染上一层暗红。
他知道自己任性,知道自己自私,知道自己一次次地打破约定,又一次次地要求对方继续等待。
可那又如何?
他就是要强求。
老子拼的就是天命。
强求一个本不该属于他的怀抱,强求一份本不该存在的温柔,强求那双黑眸中本不该为他流露的担忧与牵挂。
温之余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偏执的笑。
他太了解斯内普了,了解那个男人坚硬外壳下柔软的内里,了解他看似冷漠实则炽热的灵魂。
也正是因为这份了解,让他有恃无恐,让他一次次得寸进尺。
他小心地将空瓶收回戒指,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岸边。
南隅依然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的眼眸里翻涌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
两人隔着血色湖水对视,谁都没有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
温之余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释然,几分决绝,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他张开双臂,像要拥抱什么,又像要迎接什么。
血色湖水温柔地接纳了他,冰冷刺骨。
这种带着某样诡异温暖的液体,像是浸透了太多人的执念与不舍。
在下沉的过程中,温之余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
有魔药课上对方微微蹙起的眉头。
有深夜地窖里那些小心翼翼的拥抱。
还有还有每次归来时,那双黑色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般的微光。
他在下沉。
血色的湖水浸透他的衣袍,压迫他的胸腔,像一场缓慢的溺亡。
他仰面望着上方,透过浑浊的血水,夜空中的月亮被扭曲成模糊的光晕。
金色的眼眸在消退,视线逐渐模糊,可那轮月亮却仍固执地停留在他的视野里,不肯消散。
它像极了那只的眼睛。
不是平日里那双锐利、讥讽、充满防备的黑眸。
而是那些极少数时刻,在深夜的地窖里,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当他卸下所有伪装,允许自己短暂地沉溺时,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睛。
深沉、寂静、带着某种近乎疼痛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