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赵矜马上热烈地附同,正要趁机问她的名字。但听她又这样感慨地说起——
“特别难得。我可是经过了一千年,才又见到人呀!”
“一千年?”赵矜错愕,呆了一呆,小心翼翼地问声:“敢问姐姐是……”
美人儿却没有留意赵矜的话,只顾着介绍那所谓的“三圣灵”,只见她拿右手一指正攀着自己左臂的猴子:“这是面无人色上仙。”
“上仙?”赵矜简直要跳起来。就凭那德性,还上仙?
“是的。”美人儿却很正经,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的意思:“俗话说:‘人不可貌相’,神仙也不可以貌相呀,你知道吗,上仙们可是……”说到这里,那猴子扯扯美人儿的袖子,美人儿笑道:“哦?不能说?好吧,不说。”再对赵矜道:“总之,这是面无人色上仙。”
“面无人色!面无人色!”那鹦鹉在美人儿的肩膀上神气活现地叫起来,摇头晃脑像个文人似的,挥着翅膀,朗声吟诵:“旁若无人,目中无人,天高地广任驰骋!”
赵矜又好气又好笑,要不是狗正咬着自己,真想要将鹦鹉一把揪住,拔掉羽毛,看还神气不?
美人儿再要介绍那狗,伸手一摆,那狗似乎有点害羞,立即松口放了赵矜的手,再度钻进裙底。美人儿只得弯下腰对着裙底介绍道:“这是面如土色上仙。”
“面如土色!面如土色!”那鹦鹉又摇头晃脑地用那神气腔调吟诵:“功名如土,利禄如土,酒色队里打锣鼓!”
赵矜一听哂然,一想果然——人生于世,活得真累;功名利禄,都是浮云;不如此犬,公然钻进美女裙!
“那么你呢?”赵矜再瞪着鹦鹉发问。
“面不改色!面不改色!”鹦鹉昂首挺立,神气地自我介绍:“沧桑不改,患难不改,物转人移寸心在!”
“哦哦!”赵矜听了更好气又更好笑:“原来你是面不改色上仙!好极!但你可别忘了,就是你把我骗进坑里,摔得遍体鳞伤!我跟你没完!”说罢双手掐去。
鹦鹉扑地一下立时飞起,赵矜掐了个空。
“死狗!你要赖到什么时候!”赵矜又要去揪一头钻进裙底下的狗的尾巴。
狗一下子从美女裙下蹿出去,远远奔开,快活地吠叫。
“死猴!”赵矜再去抓猴子。然而猴子在美女身上蹿来蹿去,赵矜根本无从下手,反而因为不断伸手又缩手,颇有正对着美女耍流氓的错觉。
“一不做二不休……”赵矜这么想,一咬牙,猛然伸出手去!这一次伸手,可不打算再缩了,要么就逮到猴子,要么就碰到人——这不怪本草,要怪就怪猴子!
“呵!”美人儿轻喝一声,飞快地旋身躲开。衣带飘飘,卷起香风一阵。原来她看出了赵矜的居心,及早躲避。
至于猴子,一蹿身跳到了地上,灵活得像只跳蚤似的跑开了。
“你们不要跑!”赵矜像是对着所谓上仙们说话,实际上却追着美人儿。“这帮无赖!什么上仙,本草会被吓住才怪!”赵矜边追边吼。
美人儿嘻嘻地笑,举着团扇,一边轻捷灵敏地闪避,一边又总遮在上仙们的前面。
这正中赵矜的下怀,心想:“要追的就是你!本来嘛,鹦鹉飞了也罢,色狗跑了也罢,猴子爬上树也罢,本草可以不追。不过你挡在前面,本草当然要追。”
于是猴子和狗在地上跑跳着,鹦鹉飞一下落一下,赵矜穷追不舍,而美人儿总挡在面前,一边挡一边躲。这一番追逐,又比先前有趣。
因为有趣,追得乐此不疲。追了好久,赵矜才蓦然想到:“这位美丽的姐姐,身手可真敏捷!亏她还穿着古装,鞋子看起来也挺小巧——即是说,脚肯定大不到哪里去——怎么竟这么能走?难道真的是仙?”再想:“昭昭日月,朗朗乾坤,哪来的神仙?”再一想,猛省:“我笨!这不是做梦么,梦里当然可以有神仙啦。”想通了不禁自笑:“既然是做梦,我还客气什么?”
当下赵矜不再装模作样追三上仙,大吼一声,使个“饿虎扑食”架势,直接便向美人儿扑去!
这架势凶猛!美人儿却镇定从容,轻轻盈盈便避了过去。赵矜立足不稳,一头栽进一丛灌木,闹得满头碎叶,拔出头来,再度追扑。
美人儿嘻嘻笑着,并不害怕,逃了几步,回身嗔一声:“无礼!”
赵矜有点惭愧,却不认错,叫道:“既然不是你养的狗头、猴头和呆鸟,你就不该庇护!你实在要庇护,就恕我冒犯了!”说着,后脚一蹬,全身发力,一个“猛虎插翅”,高扑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美人儿迅即将身一俯,动作快得简直连影子都跟不上!赵矜完全扑空,从上面蹿了出去。美人儿将团扇的先端轻轻一点地面,美腿一旋,保持了平衡,随即恢复站姿,快步向前跑开。
赵矜跌进花丛中,好不容易爬起来,全身沾着碎花瓣,眼眶给花枝划出了一道殷红的血痕。空中的鹦鹉叫道:“活该!活该!”赵矜却置之不理,只顾向美女追去!
追着逃着,美人儿轻灵地一跃,纵身跳过一道小涧,回头以团扇指着赵矜道:“人家没惹你呀!追我做什么?上仙们都在那边呀!”
“追的就是你!”赵矜终于暴露出自己赤裸裸的目的,吼道:“反正是做梦!爱追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