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醒非握紧黄金大枪,枪身的凉意顺着掌心传遍全身,他眼中战意再燃:“马兄还有指教?”
“指教谈不上。”
马步高举着枪,目光扫过脚下碎裂的土地,又望向远处起伏的山峦,最后落回刘醒非脸上。
“咱们这种人,手里的枪就是命。为什么总爱找人拼命?不是好勇斗狠,是为了那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境界!”
他顿了顿,手臂肌肉贲张,三棱瓦面大头枪在他手中稳如磐石:“军武圈子里,有个说法叫‘天人合一’。寻常人以为,那就是人跟天融在一处,错了!大错特错!”
“咱们吃的是刀枪饭,脚下踏的是地,头顶顶的是天,手里攥的是命。真正的天人合一,是天地人,三元合一!”
马步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先得跟地合!脚踩实地,气沉丹田,每一招每一式都从土里借力,桩子才稳,枪才沉!再得跟己合,精气神贯通百骸,从脚底直冲天灵,浑身拧成一股绳,力道才能源源不断!最后,才是跟天合!”
他猛地指向天空,烈日当空,云卷云舒:“天是活的!风在动,云在走,日头在转!你得用精神去抓,去悟,抓住那瞬息万变的势,让自己的枪跟着天走,跟着风动!这三样合在一处,才叫天地人三元合一!到了这份上,手里的枪才叫真枪,打出去的招才叫绝招!”
话音未落,马步高突然动了。
他双脚猛地跺在地上,本就龟裂的地面“咔嚓”一声崩开数道裂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三棱瓦面大头枪不再是横扫直刺,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震颤着,枪尖划破空气的声音不再尖锐,反倒像是风穿过山谷的呜咽,可那呜咽里,却藏着比雷霆更可怖的力量。
“这招,你接好了!”
马步高一声断喝,枪势陡然加速,枪尖竟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仿佛真的与头顶的日光连成了一线。
“悟透了它,你才算摸到五虎的边!”
刘醒非瞳孔骤缩。他看得分明,马步高这一枪,脚下踏碎的土地仿佛在给他借力,身上的气血奔腾如江河,而那枪尖的光晕,竟真的像是捕捉到了天光的轨迹,天地人三者的气息,在这一枪里完美地交融在了一起!
“来得好!”
刘醒非胸中热血翻涌,方才马步高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最后一层迷雾。
他不再刻意去想什么招式,只觉脚下的大地传来厚重的力量,体内的真气如潮水般奔涌,头顶的日光暖暖地洒在身上,竟与手中的黄金大枪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黄金大枪一抖,枪身鎏金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与日光交相辉映。
刘醒非迎着那道裹挟着天地之力的枪影,踏出一步,枪随心动,直刺而出!
“铛——!”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碰撞,却没有上次那般狂暴的气浪,反倒是一股奇异的波动扩散开来,校场中央的大坑竟又陷下去半尺,周围的黄土被这股波动荡开,露出底下坚硬的岩层。
两人各退三步,脚下的地面再次崩碎,却都稳稳地站住了。
马步高看着刘醒非,脸上的肌肉抽动着,突然又放声大笑起来:“怎么样?这滋味,尝到了?”
刘醒非握着黄金大枪,掌心的血与枪身的鎏金混在一起,他感受着体内奔涌不息的力量,感受着脚下土地的厚重,感受着头顶天光的流转,眼底一片清明,也跟着大笑起来:“尝到了!马兄,我……”
他话未说完,却被马步高抬手打断。
“别废话!”
马步高重新举起三棱瓦面大头枪,眼中战意熊熊。
“再来!直到你真正把这三元合一刻进骨子里!”
刘醒非咧嘴一笑,黄金大枪直指苍穹:“正合我意!”
校场上,金铁交鸣之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棋逢对手的畅快,与大道共鸣的庄严。
残阳如血,将古战场的断壁残垣染成一片猩红。
刘醒非与马步高遥遥对立,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都被无形的力场扭曲,带着金铁交鸣前的窒息感。
刘醒非掌中那杆黄金大枪,枪身通体由神金铸就,阳光下流淌着沉甸甸的富贵光泽,枪尖却泛着冷冽的寒芒。
寻常武者莫说挥舞,便是想举起这等神物都需倾尽全身力气,可此刻在他手中,那本该坚硬如铁的枪杆竟随着他手臂的摆动微微弯曲,如同柔韧性极佳的白蜡木杆,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枪尖吞吐着半尺长的气劲,似有金龙在枪身游走。
对面的马步高同样不含糊,他手中的三棱瓦面大头枪更为粗壮,枪头呈三棱状,棱边锋利如刀,枪身布满古朴的瓦面纹路,同样是神金所制。
此刻这杆威猛的长枪也被他舞得活了过来,枪杆弯出一张满月般的弓形,枪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碎石枯草,带着山崩海啸般的气势。
两人脚下的土地早已龟裂,那是被他们周身散逸的内劲所震。
观战的众人远远退开,连大气都不敢喘——谁都清楚,这等层次的对决,稍有不慎便会被余波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