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号起,胡道士展开一张白纸,请出天煞地煞,阴煞阳煞,日煞时煞,又念了一通。
还怕众人听不懂,又说属什么的,什么时辰出生的,一定要回避。
更甚至说了三遍,还让人特意问了一圈。
全程都很严肃,更甚至连村长他们都很重视。
趁着这空当,那个帮着祭香烛的老蒋,还特意给这些抬棺匠发了烟:「这棺材怕不好起,等下大家齐心协力,看我手势,一起起棺!」
八个抬棺大汉瞥了一眼镇棺的我,也都沉默地吸着烟,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随着该回避的避开,又杀鸡引路,胡道长烧了路引。
但怪的是,撒引路钱的时候,空中突然刮起了大风。
大把大把的纸钱,随风飘起,根本就不落地,一直随风沉沉浮浮地飘着。
胡道长脸色发沉,抓了把米,往空中一洒。
米粒簌簌地砸落在纸钱上,那些纸钱也不过是晃了一下,却又被风刮起。
「纸钱不落地,鬼不入黄泉。」年纪最大的抬棺匠,扫了我一眼,吧唧着烟,「这买路钱都使不出去,这一趟大家警醒着些!」
胡道长也浑身紧绷,但出殡时辰到了,只得长喝了一声:「备……」
那些抬棺匠立马沉腰吸气,就等发号,同时起棺。
就在这时,我突然又听到咯咯的笑声。
那绑在我背上的公鸡,好像跟下蛋母鸡一下开始「咯咯」地叫个不停。
可起棺前,要放几轮鞭炮,那些人好像都没听到公鸡这怪叫声。
随着一声:「起……棺!」
那些沉腰吸气的抬棺匠,同时喊了一声:「哈!」
跟着同时扶杠发力!
也就在这时,我绑在棺材上的身体都晃了两下。
那些抬棺匠更是一下子蹿得老高,后面的一个,因为用力过猛,人差点都跳了起来。
幸好一边做法事的人都守着,连忙扶住了棺材。
棺材抬起,可棺材绳都没拉紧,好像轻飘飘的。
我爸和我哥见起了棺,好像都松了口气,忙放了一通引路炮,示意快点走。
那些抬棺匠脸色都不好看,但前面已经发了路引,不走不行,只得硬着头皮,抬着棺朝前走。
我趴在棺材上,看着这半松着的绳子,也知道不对了。
就算棺材里是空的,可我和棺材加起来,也不会让这绳子都绷不紧吧。
但我爸和我哥真的以为没事了,碰到路祭的,立马爽快地下跪回拜。
奶奶平时在村里口碑很好,有出殡不用路过的人家,还特意在我家门口不远的地方摆了张桌子,插了香烛,撒一轮纸钱,放一轮鞭炮。
可无论是谁撒的纸钱,都会被风卷着,飘在空中,浮浮沉沉的,就是不落地。
随着出殡队伍往前走,那空中飘浮的纸钱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就好像阴魂一样,跟着出殡出队。
那些送灵的人,也感觉不对,开始窃窃私语。
鞭炮声响个不停,除了我,没有谁能听到那只公鸡一路都在咯咯地叫。
像是母鸡刚下了蛋,又像是在咯咯地怪笑。
刚祭了几家,很多小孩子就跑到路边,或是扑棱着空中的纸钱玩,或是捡鞭炮玩。
他们三五成群,在棺材左右窜来窜去,一边捡还一边唱:「鬼抬棺,公鸡叫,孝子贤孙先莫笑。纸钱飘,香火旺,燃尽香烛黄泉到。」
他们唱得声音又还整齐,就好像在学校课堂里念课文一样。
而且他们窜来窜去,不时还捡个鞭炮,用香点燃乱丢。
原本见棺材抬起来,松了口气的我爸和孔雨轩,脸色都开始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