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田家光皮夹里面的阿纲看起来不过五六岁大,脸蛋嫩嫩的眼睛大大的,长长的睫毛就像是太阳花一样在脸上盖出一小片阴影,他是真的被养得很好,脸颊肉嘟嘟的不说,胳膊也是藕节一样的一节节,膝盖上也有个小窝窝,让人看了就想戳一下。
他明显不太明白自己要干什么,只是听着大人的指挥靠在亲爱的妈妈怀里露出了一个羞怯的笑容。
关键是——照片里的阿纲穿着可爱的黄色南瓜裤和蓝色海军上衣,脑袋上还有幼稚园儿童为了让司机注意到他们戴着的宝宝帽,明明都是高饱和度的颜色,呈现出的效果一点都不喧宾夺主,只让人感觉在瞬间回到了那个夏天,看到小小的男孩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踏过从无忧无虑的儿童到学生的分界线。
那时候的他会是什么心情呢?会期待吗?还是会害怕?
他会和他一样恋恋不舍地趴在墙壁上看着爸爸离开的背影难过吗?
虽然能和现在的阿纲相遇已经很好了,但果然还是想要能够相遇得更早呀,那他们就可以更早一起长大啦。
“……嗯~打搅你很抱歉,但是尤利呀,你那时候可没有看着我的背影难过。”幸平城一郎提着两箱啤酒站到了儿子身后,十分无情地戳穿了自己的儿子:“你那时候一看不到我的背影就转身跑去了你们的小玫瑰班,站在最前面说你要当班级的老大,有不服的尽管来战了哦。”
幸平尤利:“……”
“没想到吧,爸爸其实没走,当时打了个回马枪蹲下来看了,爸爸可是把那一幕都录下来了哦!”幸平城一郎露出了邪恶的笑容:“还拷贝了很多份藏起来啦!”
幸平尤利:“…………”
小男孩的表情逐渐变得险恶,但大人们并没有注意到这点,泽田家光也笑哈哈地说:“没错没错!阿纲那时候的样子我也录下来了,为了录下这一幕,当时我可是买了最新的DV机,好贵的呢。”
幸平城一郎接口:“你买的是不是SOXY的那款,哎呀,我也是呢!机器其实还好,储存卡那是真的很贵,我都是在机场买的。”
“我也是,后来养成了习惯,每次看到这个牌子都忍不住想要买储存卡,我都想好了,这些视频到时候都能在孩子婚礼上循环播放,一点都不会浪费。”
幸平尤利眯起眼睛,注视着三个大人那刺眼的牙花子,忍不住磨牙,他气咻咻地踩了臭老爸一脚,然后快速掏出拍立得,冲着阿纲爸爸皮夹里面那张照片“卡擦”一下,随后捏着男朋友小时候的照片志得意满地对着两个不靠谱的大人说:“收买无效,你们不能喝酒,一定要喝,喝气泡水吧,我去给你们做点蔬菜汁……”
“等等!尤利酱!”九代一听到蔬菜汁三个字就面色大变想要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幸平尤利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堆水果和榨汁机,甚至还有一台气泡机,就这么“嘟嘟嘟”地一通忙活,三杯冒着气泡的饮料就放到了他们桌上。
“青柠汁,很清爽,我再去给你们做一些营养点心吧。”幸平尤利打开下面的冰箱开始掏呀掏,然后在幸平城一郎:“咦?儿子你下面还藏着东西呢?不过现在解冻来不及了吧?”的对话中,小孩的手点燃了金灿灿的火焰。
看到这一幕的泽田家光&九代:“……”
虽然,死气之火是真的很好用,而且也不是他们彭格列的专属,但是真的看到有人这么用,他们还是有一种明珠暗投的悲怆感。
算了,眼不见为净。
是他们不懂厨师的事。
泽田家光手一带,将幸平城一郎的目光带离了灶台,他举起果汁杯:“来来来,干杯。”
二人杯子相互碰撞,所以说气氛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明明喝的是果汁,但随着一次次碰杯,两个男人逐渐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在贴近。
此刻,他们不是有些尴尬的双方孩子家长,而是一对好兄弟。
既然是兄弟……
幸平城一郎拍桌:“我和我老婆是初恋,我们幸平家对感情很忠贞的,人生的目标就是要找到一个愿意将所有料理和激情都付于她的女……爱人。”
这是顾忌到幸平尤利恋人的性别临时改口了。
泽田家光也不甘示弱:“我和奈奈也是初恋,当时第一眼看到她我就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而且我们泽田家连续五代都是从一而终的!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幸平城一郎皱眉了,“那不行,你们这个有点太霸道了……”
泽田家光轻轻咳嗽一声:“我结扎了。”
幸平城一郎立刻肃然起敬:“但是话又说回来,只约束自己就是好文明。”
顿了顿,他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明白,尤利他妈去世之后,我也完全没有再找一个的想法。”
“曾经沧海难为水。”泽田家光和他碰了一下酒杯:“大概就是这个感觉吧……不过老哥你真的很厉害,我完全没办法想象没有奈奈的生活。”
“……一开始也很难,而且那时候还发生了一些很糟糕的事情,老实说,当时就是靠着一口气撑着。”幸平城一郎眼神寥落,他看了一眼蹲成一团在橱柜下面翻东西的小儿子,深邃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痛苦:“……我把尤利弄丢过。”
泽田家光和九代的动作都一顿,表情变得极为严肃。
幸平城一郎吐了口气,扭过头无比认真地注视着泽田家光,声音很轻,但语气却非常坚定:“虽然那孩子被救回来后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因为我,他吃了很多苦,抱歉,家光老弟,有件事情我得先和你们说明白,尤利身上有一点麻烦,如果你们担忧这一点的话……”
“不,请不用担心。”泽田家光放下杯子,抬起眼眸,在回到家乡后一直温和无害的眼眸此刻却无比凌厉:“那不算什么,而且阿纲身上……可能需要你们多多包涵。”
幸平城一郎以为这是安慰,没多想,只苦笑了下。
“尤利是个好孩子,无论是在意大利……或者是什么别的地方。”老人微微颔首,他摸出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我的家族都很愿意为您提供帮助和庇护。”
“多谢。”幸平城一郎接过名片,这张特殊纸张的朴素名片上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并看不出对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