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押赋长书的房门前都是士兵,见到卯日目不斜视。卯日命他们开门时,士兵却拒绝了。
“不夜侯说了,他不能见任何人。尤其是春告祭。”
卯日冷冷一斜眼,竟然拔剑出鞘,搭在对方脖颈上:“我说,开门。”
士兵并不畏惧他,就算卯日今日大发雷霆在军中杀人,他们也只听许嘉兰的命令。双方僵持不过半刻钟,许嘉兰的口令传来,士兵才撤走人马放卯日进去。
屋内寒飕飕的,没有什么摆设,唯独当中立着一道半人高的长围屏,阻拦住向内窥视的目光。
卯日转过围屏,才看见赋长书。
赋长书没有穿战甲,只穿着一身长袍,腰带松散,看上去清减许多,两边颧骨格外明显,眼下的紫黑痕迹如同黑云,卯日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榻边换绷带,因为手上也缠着绷带,上药有些不方便。
春告祭在门口大闹一通,赋长书自然听见了,却没有开门见他,现在站在他附近,赋长书还装作若无其事,卯日憋了一腔怒火,走过去一把抓住赋长书手掌。
等取下绷带,见那根手指已经和常人一样都是三截指骨,只是皮肉还没痊愈,手背上也有些细碎的伤口。
卯日原本想问他当真要与自己再不相见,可对上赋长书的目光,忽然又问不出口,怒意到了嘴边,被赋长书的目光一激,争执欲似乎也淡了,有些软,又莫名其妙的酸涩。
“永不相见?”卯日道,“赋长书,你想好了吗?”
赋长书收回手:“春告祭不该来这里。明日就是祭祀,你现在应该在斋戒。”
卯日:“我不该来?我信了你的鬼话,当真以为你可以自己处理,顺利离开丰京,结果呢?我打听不到你的下落,还是许嘉兰那小子告诉我,你被幽禁。”
“赋长书,你现在还跟我说我不该来?那我该何时来?等你被他杀了,我来给你的坟头上香?甚至连你坟墓都不知道在哪?还是等你被许嘉兰带走,不明不白死在北方!赋长书。”
“谁要你用自己换我的仕途?”卯日猛地攥住他的衣领,“你不是一直问你是我的谁吗?那我现在也问你,我是你的谁?你把我当成你的谁?你到底……”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赋长书没有准他说下去,站起身吻住卯日。
一句诘问便被淹没,两人吻得并不缠绵。
卯日正在气头上,所以全身心都在抗拒这个吻,他想知道答案,被攥住的手很快挣脱,推打着对方的肩,他还记得赋长书受伤,不敢太过用力,可是砸赋长书的时候又控制不好力度。
他很想像当年那样,一拳敲到赋长书的眼睛、脸庞上,但是仰头迎上那张脸,拳头就落到了赋长书的胸口,两人半扭打半镇压,唇瓣还有缝隙,卯日退了一步。
赋长书便顺势逼进一步,握着卯日的腰。
他俩撞倒了围屏。
卯日仰躺在纹理优美的山水画上,赋长书用革带捆住他的口齿,将他的双手绑起来,拴在围屏上的折叠柱子上。
屋里只有吻声。
赋长书抽走了卯日口中的革带,也没等人说话,伏在春告祭的身上,继续含吻卯日的唇。
卯日疼得皱起长眉,哆嗦着被吮吸舌头,赋长书从没这样急躁地对待过他,不像是亲昵温存。
片刻过后,最后一丝怒意也消下去了,理智如同山崩地裂。赋长书吻他的时候暴戾又蛮横,卯日眼睫都在颤抖,挣扎着想推对方,但赋长书捆得很紧。
他不能动。
“长书……我疼……”
屋内只剩下断断续续地呼吸声,卯日被弄得浑身发麻的时候,偏过脸回眸看他。
大约是在迷茫搜寻对自己这么粗野行事的人是谁,又似乎只是想看一样被欲望俘虏的赋长书,记住他跌入欲壑,不受控制的模样。
赋长书抿着唇,下颌线紧绷,不错眼地注视他,那双眸也似一滩黑泥,拖拽着卯日,逼他越陷越深。
卯日不知怎么的,看着他的目光,心里轰然一声,若有所失。
竟然在一霎那想起了从前,从初见到重逢,到现在,赋长书的面庞便化作一张张画卷在飘,似是万千振翅的白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