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走的注定是一条难走的路,限制太多了。
他以前也不太理解,感觉这发小明明日子过得挺好,非要给自己找点不愉快。
但随着年纪增长,也渐渐有了求而不得的东西,就好像明白了他的痛苦。
最喜欢的珍宝天天在身边晃,别人可以轮番收藏,偏偏你不能。
如果是他,他可能也会发疯。
姚冬天探望结束时只留下一句话:“你自求多福吧。”
谢闻静静保养手指,没说话。
这是他每天有空都会做的事,作为雕刻师,他需要时常保养手指保证灵敏度。他手部皮肤依旧苍白,指尖比常人更加修长,淡色的指甲被修剪得整整齐齐。在指腹和指畔,有长年累月留下来的茧。
这一套流程早已烂熟于心,他不需要思考就能完成,于是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梁叶青。那天晚上的一切,他记得清清楚楚,对方的犹豫、挣扎和最终的妥协,都被他看在眼里。
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他哥从小没有完成关于爱的课题,父母离开得早,感情也大多是玩玩,一向不擅长处理复杂的感情。
他是那个让梁叶青感到困惑的人,或许也是唯一的一位。
有了这个认知,心情也舒畅一些,驱散胸膛中一点病痛的郁结。
谢闻淡淡收回视线,继续着手指的保养,细致地涂抹着护手霜,很快梁叶青就亲自端着热腾腾的药来到他房间。
“趁热喝了,医生说是药三分毒,这是你这次流感的最后一道药。”
那碗药温度刚刚好,是可以直接入口而不烫的程度。
谢闻低眉顺眼接过,慢慢喝了起来,房间里的中草药味道更浓重了。
梁叶青坐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余光里看见他手背好像还有一块护手霜没推开,下意识想伸手帮他处理。刚刚伸出去,好像意识到什么,又急急拐了个方向,碰了碰自己的鼻子。
谢闻全程只是静静喝药,黑鸦般的睫毛似琴键跳动,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他们最近因为谢闻生病的缘故,没有睡在一起,谢闻将最后一口饮尽后,问:“哥,你什么时候再和我一起休息?”
他低下一点头,露出纤长脆弱的脖颈,那墨色的发紧贴着,看起来有点可怜。
谢闻把碗放置一边,低头揉捏自己的被单,语气小心翼翼:“我最近总是做噩梦……半夜醒来发现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总是会多想。”
梁叶青心软了一瞬,习惯性地想摸摸谢闻的头,手伸到一半,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顿了一下,又默默放下。
第二次了。
谢闻低垂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眸光发冷。
“你病好了就搬回来。”梁叶青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却透着一丝不自然。
几天后,谢闻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梁叶青还是觉得两人始终有很奇怪的气氛,尴尬而微妙。可看谢闻神色坦荡,他事后也旁敲侧击问过几次,对方好像都记不得那日晚上发生的事情。
他独自一人在街头漫步,不知不觉就去到了过去和谢闻走过的公园。
为了救猫把脚踝摔断的那个。
夜晚的习习凉风吹拂在身上,梁叶青漫步走到茂密的灌木树丛,忽然感觉浑身有点冷。他抬头望天,淡淡的月光已经被乌云遮蔽,看不太清楚。
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拢拢衣领,准备快步走出公园早点回家。
但身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他侧耳细细听着,小时候打架的丰富经验告诉他,走来的不止一个人。
与此同时,敏锐的第六感也开始发挥作用。
有人跟踪。
他有保镖,但谁能想到散个步也能被跟踪?
梁叶青暗自倒霉,神经绷紧地加快了脚步,试图甩开身后的尾巴,但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失。
他一边快步绕到有遮挡的树丛,一边用余光寻找着附近是否有可以拿来当武器的树枝,忽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加快了。
避无可避,迎着清冷的月光,梁叶青危险地眯着眼,做出防御姿态。
他一眼扫去,眼前约莫五六个混混,个个穿着神色衣服,头发乱糟糟的,有的还染了颜色。大多数人手中都握着棍棒,脸上恶意多得快要流涎水。